马宣的笑容放大了：“现在因为顾立辉亲手种下的恶因，你却来指责我给他喂下恶果，口口声声告诉我顾立辉是个多么上进的有为青年，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林墨的眸光闪了闪。

　　她知道马宣说的都是事实，皇权之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与公正，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亦无法评判谁对谁错。但，这些都不是杀人的理由。

　　见林墨不为所动，一双眸子却温柔得出奇，马宣唇角自嘲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突然，他问：“林墨，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觉得呢？”林墨不答反问，声音依旧平静。

　　“呵呵……”马宣笑起来：“是啊！你我那么不同，你振振有词、大义凛然，从第一次看见我就仿佛看见一只肮脏的老鼠。你是所有人眼睛里正义的化身，我这等邪恶之人如何敢高攀。但，怎么办呢？偏偏我就是不讨厌你，甚至莫名觉得，我心里不管想什么，你都会懂。林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这话问得叫人心酸，林墨的胸口有点堵。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夹了些菜放进马宣面前的盘子里。

　　马宣瞧着那些菜，眼睛渐渐湿润：“你相信吗？我最初没想过要杀人。即便被他们冤枉偷银子，即便翰林宫学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撵走，我也没想过要杀人。

　　因为，我心里虽有难过，但也同时松了口气。我终于不用再看夫子们的脸色过日子，终于不用再被钱多等人每天追着殴打。我甚至渴望自己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就这样平淡又快乐地过一生。”

　　“可是菜市口那次偶遇，让你改变了所有看法，对吗？”林墨问。

　　“当然！”马宣看她一眼：“谁的爹妈被人逼死心中不恨？若是你林墨，遇到这种事，心中可会不起一丝丝波澜？”

　　“不会！”坦坦荡荡应了，林墨给马宣斟满酒：“我也会恨，或许会自暴自弃，但，我绝不会杀人。”

　　“是啊！你不会杀人，因为你是林墨。”

　　闷着头将酒喝下，马宣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淡淡微醺：“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有一双坚定又明亮的眼睛。

　　那是被幸福养育大的眼睛，那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坚定。

　　可是林墨，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样幸福美满的家庭，亦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其实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都是父母替我规划的，我连产生其他想法的念头都不敢有，算是名副其实的有贼心没贼胆。

　　那段被撵出翰林宫学的日子虽是我向往的，却也不轻松。因为我每天都在担心爹娘洞悉我被退学的秘密后会不会以泪洗面，从而惶惶不可终日。

　　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会在菜市口遇到顾立辉六人，更没想到，平素对我不闻不问还算友好的他们，那日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那天的顾立辉如同中邪，根本就是来故意找茬的。我那样哀求他们不为所动，他们甚至大打出手，将我爹娘的摊子砸了，还殴打我爹娘。”

　　“你有没有想过顾立辉他们那天为何如此反常？”

　　“冷静下来后想过。无非是怕真相败露，我重回上庠北院连累他们。所以他们要断了我的退路，让我一辈子都回不去。”

　　说出这番话，仿佛亲手将内心最痛的伤疤抠得鲜血淋漓，马宣停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看着这样的马宣，林墨说不出的难过。

　　没错！顾立辉六人是有备而来，尤其是顾立辉，他怕马宣回去后寝院再一次重新调整，怕自己重新被调回去与顾立福同住，索性让马宣背实了这个黑锅，一辈子都别回去……

　　 喜欢神探女仵作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神探女仵作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