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三的话有些出乎林墨意料。
林墨皱眉问:“你的意思是,顾三太太压根不知道顾立辉和学子们去凤凰山踏青起诗社的事情?”
被个十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直白地追问这种事情,便是顾老三,也不由老脸一红:“墨姑娘若是男人自然知晓,所谓踏青起诗社不过是噱头,无非是约了花娘喝花酒寻乐子。
贱内对我儿管教甚严,这种事情,我儿子岂会跟她说?
儿子再怎么样也是我生的,该立威的时候,我自然要帮衬着点。
所以,我没告诉方氏。”
林墨微微一怔,不由再问:“那后来呢?”
“哪里还有什么后来?
草民实在不知方氏会跑到定北王府胡闹,便是上次,也是我大哥大嫂出面,将方氏从大理寺带回。
草民更不曾料到方氏如此疯狂,今日居然会跑到定北王府门口来切腹自尽。
墨姑娘,草民当真冤枉啊!”
“冤不冤枉顾三爷自己最清楚。”林墨挑挑眉:“我问你,你儿子当日离家时,是不是带着大量银子?”
“嗯?”顾老三微微一怔,脱口问:“墨姑娘怎么知道?”
发现自己这话问得唐突,顾老三又赶紧回答:“也不算大量银子,就是一千两银票吧,足够他当日起诗社用了!”
一千两还不算大量银子?
起个诗社而已,十两银子就足以,顾立辉却要用一千两,果真有钱就是任性。
不动声色敛了心思,林墨再问:“那与你儿子一同失踪的其他五名学子呢?他们家里怎地没有报官?也没人去大理寺或者定北王府来闹事?”
“所以才说贱内发疯嘛!”顾老三抱怨:“失踪的这六名学子,都是草民这样大户人家的公子。
虽说他们个个都是不学无术的痞子草包,只有我儿子最为优秀。但,学子们相处得十分融洽,隔三差五便会拿了大把银子出去小聚。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带着花娘去踏青喝花酒这种事,便是十天半月不归家也不稀罕。
毕竟都是男人嘛,多大点事?
只有方氏这等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才会看得比杀了人还紧张。
草民前几日派家丁去我儿同窗好友家里询问,他们老夫人便说再过两日,等这几个半大小子银子花光,就自己回来了,无需着急。
草民觉得老夫人说的甚有道理,所以就没再搭理方氏。”
“嗯!”也不知是不是认同顾老三的话,林墨点了点头,眸中却滑过一抹极快的锋芒。
“那顾立辉和其余五名学子,都是在哪里读书啊?”
“翰林宫学!”这次,顾老三面上竟浮现出丝丝得意:“墨姑娘有所不知,那翰林宫学可不是普通的痒塾,而是皇家宫学!”
皇家宫学?
林墨又是一怔。
不过她的情绪收起来很快,顾老三尚未察觉出异常,林墨已面色如水地再问:“顾三爷是怎么知道我林墨乃定北王从秦州府带回来的仵作?”
“大家都知道呀!”
“顾三爷所谓的大家,指谁?”
顾老三猛地愣住。
瞧他这幅模样,林墨便知方才他是说漏了嘴。
心中猜测已被证实,林墨也不纠结这个话题,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是谁让顾三爷来定北王府闹的?可是你们顾家长房?”
“不……不是!”
“那是何人?容妃娘娘?”
“……”顾老三语塞,面色却瞬间变得煞白。
“嗤!”林墨冷笑:“顾三爷当真听话,自个儿侄女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便是给她当奴才,您也甘之若饴。
但,您此番这般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恐怕不止是替容妃娘娘来找定北王麻烦的吧?”
“啊!”顾老三登时惊呼起来:“容妃娘娘怎会找定北王麻烦?墨姑娘千万不能乱说!
十二皇子与定北王乃是亲兄弟,容妃娘娘没有……没有找定北王麻烦……没有……”
“好了!”林墨打断顾老三的话:“我的问题问完了。”
转身看向龙旭尧:“王爷,看在顾三爷能配合林墨办案的面儿上,且饶他一条性命可好?”
“墨儿说饶便饶吧!不过……”龙旭尧话锋一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去给顾家捎个信儿,就说顾三爷在本王府上喝茶,让顾大爷三日后带上茶钱来定北王府领人!”
说完,理也不理顾老三,龙旭尧和林墨相继离开。
李元杰跟来之后一直站在门口聆听,自始至终都没插上一句嘴。
林墨提出的问题有些刁钻,但顾老三的回答却模棱两可,有些,只说了一半林墨便不再追问,直搞得李元杰一头雾水。
眼下好不容易出来,李元杰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墨姑娘?咱们真的要和容妃娘娘以及顾家撕破脸皮吗?”
林墨眼眸一眯:“李少卿又错了!”
“嗯?”
“首先,这顾老三不是顾家大房派来的,更不是容妃娘娘派来的,我们有什么必要跟顾家和容妃娘娘撕破脸皮?”
“啊?墨姑娘何出此言?”
“顾家再横行霸道,也并非头大无脑之人。
商贾之家最重视名誉,见人三分笑。上回顾家大房去大理寺打点,将方梦茹领回家,难道是耀武扬威逼迫大理寺的?”
见李元杰被自己问住,林墨叹了口气:“商人重利,最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只听方才顾老三的话,便知顾家不缺钱,平素出手也极为大方。
这样的大户人家,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派顾老三这等不靠谱的缺心眼儿跑来定北王府挑衅。
他们若要出面,一定是递上名帖和厚礼,小心试探、步步为营。
所以,顾老三今日来闹事,顾家根本不知道。
兴许,顾家连方梦茹走失了不在家中,都尚未发现。
至于容妃,我不说李少卿也应当明白。
她哪怕再得宠,也懂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之理。
常年伴驾身侧,她若连皇上半点心思都摸不准,那她岂能活到今日?
皇上如此迫不及待逼着定北王还朝,容妃便是恨得牙根痒痒,也应当及时示好拉拢才对。
难不成她得了失心疯,非要顶风作浪,去跟皇上作对?
故,之前给大理寺传话施压的根本不是容妃,而今日给顾老三施压的,更不是容妃。”
“那是何人?”
“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顾老三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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