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背篓,宋盼娣就打算下山了。
因为明天宋盼娣就决定再去镇子,所以今天割的猪草份量格外足。
为了明天早上省下去后山的时间,宋盼娣又在回去的路上,顺便采了很多野菜,这一下子把背篓装的满满的。
饶是现在经常干农活,而练就了一身好力气的宋盼娣都有点吃力了。
后山的树不算多,加上常年有人走,也算不上杂草丛生。
经过一个小的陡坡,往常宋盼娣都是直接跳下去,但今天背的东西多,怕重心不稳栽下去,宋盼娣特意半蹲着身子,一个脚在前一个脚在后的探着走。
无奈小身板的个头不够,腿不够长,一下没探到底不说,还因为她刚刚头伸直着往下面看,腿离地还有多少,自然的背篓也跟着向下,一下子翻了过来,正好倒扣在宋盼娣头上,一大背篓的东西劈头盖脸的掉下来,堆成了一小堆,身子都被埋了一半。
“呸――”吐掉口中的草,瞧着掉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草,就心塞,真的是倒霉啊!
就在她被自己的蠢气到了的时候。
“盼娣!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满带着惊喜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循声看去,是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白净少年,一身烟灰色的棉布长衫,罩住了那清瘦的身影,迎面走过来,仿佛那一股子书卷气也随之而来。
“啊?你是。”宋盼娣在发出这声疑问的同时,大脑在飞速转动,试图搜索到与这个人有关的只言片语。
“我是李玉树啊,没想到今天出来散心竟能遇到你,盼娣,自你上一次落水后我就没机会见你了,好不容易,能在这里看到你。”这少年见到她好像十分欢喜,含笑道。
李玉树,李家人,下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李芝兰。
据说这名字是他们的娘不知道从哪听到的一个词,说“芝兰玉树”是形容有出息的子弟,这芝兰就是香草,玉树就是用玉做的树,所以把自己这对宝贝的龙凤胎起了这么个有文化的名字。
不过这生下的一双儿女,在这十里八乡算是数一数二了,说出去谁都要羡慕几分。
儿子李玉树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这是青山村百年来最年轻的秀才,只待后年去参加乡试考举人,若是能考中举人去参加会试,就能做官老爷了,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人人都想巴结巴结的存在。
生的女儿也不差,叫李芝兰,那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了,且不说能与那娇生惯养富家小姐相媲美,就光与这普通的村里的姑娘比,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儿长得好看,做娘的还指望着呢给找个达官贵人嫁了去跟着享福呢,自然不肯让她受累,长这么大,十指都不曾沾过阳春水呢。
能精贵的养活这俩孩子,那李家的条件也是不差的,农忙的时候家里甚至能请到一个短工去帮忙,据说这吃食上也是常常都有肉的。
这跟李爹离不开关系,李爹是地主家的管事之一,在大户人家里做活,人家指甲缝里漏的点东西,都足够普通户庄人家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
故而要不是李母放话,她儿子只娶大家闺秀,女儿只嫁达官贵人,其他的人免谈,去李家说亲的媒人怕是都能把门槛踩烂。
可李母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寄予了厚望的宝贝儿子李玉树,居然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黄毛丫头,那丫头不是别人,就是宋盼娣。
许是那李玉树真的独具慧眼,透过宋盼娣这副营养不良的外表下,发现她的过人之处。
不管外人怎么说,反正他就是觉得她好,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只是她现在还小,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还好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李玉树也只是曾经隐晦的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情,可惜被一心干活,不闻窗外事的原主给忽视了。
对宋盼娣这样一个曾经活了二十一岁的灵魂来说,这种十直六七岁的“童男”真的提不起她半点兴趣,不解风情的客气道。
“哦?李大哥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明是冷冷清清的回答,听在李玉树心里就是无比的天真懵懂了,像听不懂宋盼娣的意思一样,接着说。
“没什么事,宋妹妹,我,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背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摔倒了,我怕你受伤,想来看看。”腼腆的笑了一下,李玉树就想去拉一直坐在地上的宋盼娣的衣袖。
不料却被躲开了,李玉树霎时有些惊诧,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可怜巴巴。
他的盼娣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以前会亲切的叫他玉树哥,有时遇到困难还会找他帮忙,偶尔也会跟他一起散步。
现在,却变得这么冷淡,仿佛很嫌弃他的样子。
“谢谢,不用了,孤男寡女的,若是被看见你我拉拉扯扯传出去了,对你我的名声也不好。”
“啊?哦,那我帮你背东西吧,我虽然是个书生,可力气也很大的。”
说完就利索的把地上的猪草和野菜都拾起来,装在背篓里,也不管宋盼娣的反对,背上就走。
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这个眉眼都含着笑,又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想帮她干活的白净小少年。
就任由他帮她背着背篓,自己则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李玉树不断的找着话题想跟她说话,却都被她三言两语或者沉默给打发了。
倒不是说她这个人不解风情,一方面是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人,在不确定能不能回家之前,她都不想在这里投注自己的感情。
还有一方面是这李玉树的娘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从打发媒人的话里就不难看出她的势力,若是知道自己将来要做大官的儿子喜欢宋盼娣这个小村姑,那还了得,不闹翻天才怪。
为了不惹事上身,她必须跟李玉树保持绝对距离,拒绝对方的一切示好。
还没靠近村子,宋盼娣说什么也要把背篓拿回来,她不想被有心人看到。
“李大哥,也快到了,你我就分开走吧,你也赶快回去。”宋盼娣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想让他赶紧离开。
“啊,那,就依你,你先走,我在这里看着你走,有机会我们再见。”
听到这话,宋盼娣也不矫情,直接就走了,想看就看呗,她心里可不会有什么负担,怎么说也是个穿越人士,观念没那么陈旧,再说,她也管不了不让人家看她。
又是一天的奔波,宋盼娣也是有些累了,只想赶快回家把今天的活做了,歇息一会儿。
……
河西,李家。
李玉树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面前一碗莹白的米饭,早就被筷子戳的不成样子。
李母想给儿子夹菜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儿子这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很担心。
“儿啊,这是怎么,嫌这饭不好吃?”
一旁的李芝兰也很奇怪今天哥哥的反差,敲了一下桌子上那盘菌菇炒鸡丝。
“哥哥,这不是你最爱吃的菜么,天热,娘特意花心思做的,怕不合你胃口。”
闻言,李玉树终于抬了头,平日里他是个孝的,可今日心里头有事,故而回了家还是心不在焉的。
“谢谢娘,孩儿只是不饿,你们多吃些就好。”
李母半信半疑的没再多问,继续吃起了饭。
看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李玉树忽然有点头疼,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爱慕虚荣毛病,只是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他的亲妹妹,有些心里话,他也不想说,不想顶撞自己的母亲让她失望。
依她们的性格,自己跟宋盼娣是绝无可能的,先不说宋盼娣的好坏,单说她的家庭李母就看不上,别说她还是没了娘不受宠的。
李母天天给他灌输门当户对的观念,就是怕他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轻叹一声,他张了张口,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看出了儿子的欲言又止,李母皱着眉追问道:“玉树,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娘说说。”
“娘,你觉得宋盼娣怎么样,就是宋家的二女儿。”
“什么,那个丧气的丫头?你提她干什么。”李母敏锐的看了一眼李玉树,想看看他脸上有没有什么别的,怎么提起这个丫头,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一心扑在读书上,很少从他嘴里听到姑娘家的名字。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见她了,一个人背了一大筐猪草从山上下来,看着很可怜。”
“她可怜是她的命,穷人家不都是这样,你只管读书,把心操到别人身上做什么!”李母很是不满,李玉树一向都让她省心,今天确实是有点反常,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不想干的人扰了他儿子。
“哥,我知道啊,那个丫头啊,就是个贱命,早早的死了娘,长得也丑,看着就不讨人喜欢,要我说啊,那云氏啊生的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命贱,你看看那宋引弟,听说是嫁给了一个瘸子,哈哈,笑死人了,想来剩下的两个将来怕是都没什么好下场。”
李芝兰平日里什么也不用做,就没事待在家里,学人家深闺里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惜骨子里还是喜欢八卦是非,嚼嚼舌根。有时候也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想巴结着她,跟她说这说那,毕竟她长的好看,偶尔还能戴点头花首饰,对于村里的一些事知道的都不少。
“芝兰,怎么说话的,一个小姑娘家的,说话这么难听,将来是要找好人家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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