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冷慕寒心中越发的焦急,床上的人一直是闭目的状态,身子缩成七八岁孩童那般大小,眉目间依稀可见慕容清的模样,面色红润,看不出什么异常。
冷慕寒咬了咬牙,一把捞起床上的人,趁着夜色,从窗户里跃了出去。该去哪儿?
出了客栈,对面恰好是一家药铺子,有一位老者站在门口,店里传出的微亮洒在他身上,兴许是坐诊了一整天,得了空闲起来歇息一下。
冷慕寒有几分犹豫,慕容清的症状非比寻常,医馆的大夫可能不能诊断,若是能把人弄醒就好了,以往都是自己呼喊她,醒来便可以脱离梦境,如今要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弄醒,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
冷慕寒犹豫间,身体已经从屋檐上跃下,站定在老者面前。
“哎,哪来个混小子!”老者眼睛一瞪,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慌忙扶住身后的木门。
“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先生莫怪。在下来是想问,可有什么方法能唤醒梦魇之人?”
老者一听冷慕寒的话语,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你是不是在糊弄老夫,梦靥之人呼喊便可醒,哪需要大夫。”
“若是不醒呢,可否有别的法子?”冷慕寒目光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是戏耍人的样子。
老者这才正视起眼前这个男子来。来人的怀中抱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被一件素白色长衫完全裹住,男子眉目间是焦急的神色,衣裳也有些凌乱了,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夜没有歇息了。
“可是怀中这个孩童?我来看看。”老者对冷慕寒点了点头,冷慕寒从衣袍中摸索到慕容清的右手,从下面带了上来,指甲浑圆粉,嫩,五指一看便是幼儿的手。
老者一手搭载脉搏上,目光平静,“脉象平稳,并不是中毒之兆,不过有些虚浮,像是精力过度消耗,可是一个幼儿而已,怎么会这么虚弱。除了这些,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冷慕寒心底一沉,果然寻常的大夫怎么可能诊治的出来,压下心头的低落,道了谢转身往外走。
“不寻常的病,自然要去寻不寻常的人来解,老夫倒是知晓一人,不知公子可否听听。”老者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那怀中的人脉象确实没有异常,可是总觉得自己漏过了什么,寻常人家怎么会给女娃娃披这么宽大的女款衣裳,手臂如白藕,血管清晰可见,反倒像是保养极好的女子,掌心的纹路很长,并不像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孩童的手掌。
“哦?还望老者告知,在下感激不尽。”冷慕寒脚步一顿,立刻转过身来,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他还认识什么得道高人?
“出了这个城关一直往南走,有一座看似破败的茅屋,若是有缘份,便能遇见。”老者目光飘忽不定,看着冷慕寒,又看了看怀中的那一团。
前日师傅来信,说要在镇外住上一阵子,自己昨日去拜访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人,茅屋破败不堪根本住不了人,可是师傅又不是个撒谎之人。
若是他们运气好,或许真的还能遇见。
冷慕寒哪知道老者话中有话,欢喜地鞠了一躬,抱着慕容清的身子,快速往城关外走,脚下生风,把玄气运行到了极致。
夜色愈发的漆黑,出了城镇,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的,入了竹林怕是连月色的要被全数遮挡了去。冷慕寒没有犹豫,一头扎了进去,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清儿,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约莫奔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有微弱的光进入视线,看见了!
冷慕寒的玄气消耗了大半,可是脚步却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站在柴门口的时候,心跳得飞快。
里面有人影投射在纸窗上,佝偻着背。
“冒昧打扰。”他察觉到了,冷慕寒心中一凛,深深弯下腰。
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小童子模样的男娃娃,房门在他身后又快速地关上,“公子停步。”
院子里弥散着一股好闻的药香,冷慕寒不自觉地捏紧怀中人的衣裳,眼皮跳的飞快。
“我家师傅说,若是她去了梦中,为何你不跟随。”童子的声音清脆,落在寂静的黑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这是方子,还望解公子一惑。”
冷慕寒并没有因为男童的身形矮小而怠慢,赶紧双手接过,“恕在下唐突,可否见老者一面。”
“师傅今日有些困倦,不想见客,还望公子见谅。”可是那个佝偻的背影明明坐在窗边,他们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去。冷慕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又快速地掩盖过去。
“如此,那真有些遗憾,在下先行告退了。若有来日,必当重谢。”冷慕寒捏紧手上的纸条,转身离开。越是高人,越是古怪,这点道理冷慕寒还是懂得,他已经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那已经足够了。
手上的纸条有些烫手,冷慕寒脑海中反复回想着童子的话语,老者的意思是自己入梦去寻慕容清?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要怎么去?
双眼盯着那张纸条,缓缓打开。竟然是入梦的方法!苍劲的字体,洋洋洒洒写了好几行,冷慕寒不由得呼吸一窒。这个老者并不是药师这么简单。
纸上写了好几味药材,大部分是迷惑心智的药物,若是稍有不甚,很有可能失去自我。
在黑袍人住宿那处的慕容清把这些都落在眼底,心头大惊,那个闭门谢客的老者是谁,竟然手握入梦的方法,这个方子会对冷慕寒造成什么伤害吗?
“不,冷慕寒,不可以!”慕容清下意识地喊出口,声音震的脑子嗡嗡作响,可以说话了?
“清儿?”冷慕寒听见女人的声响,下意识地回头去寻声音的来源,可是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果然是我出现幻听了么,清儿,你再等等我,我找到方法了,我会去救你的。”
“不,你不能冒险。”慕容清的声音再次传来,冷慕寒看着怀中依旧安睡的孩童,眼中满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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