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一边趁机和那小丫鬟说，让她不要再听茉莉的话了，茉莉眼见就不行了，要她另找出路，跟着茉莉一条路走到黑，并不是一件好事。奴婢既是挑拨，也是为了她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若是不跟着一个厉害些的人，恐怕走不了多久，那些小丫鬟们全都跟在大丫鬟的身后站队，有大丫鬟护着，日子好过些，可有的时候若是跟着作死的大丫鬟一条路走到黑，就不是好事了。”海棠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她垂着眼，看着地上绣工精致的地毯。

　　慕容妤看着海棠精心梳理过的头发，若有所思，却不知想的是什么。

　　她突然想到，她刚刚来的时候，男主身边的那个小厮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背叛男主，只是想寻求一个更好的谋生之路。

　　她身边有多少人是这么想的呢？慕容妤不清楚，也不会有人对她说这些。

　　大概是聪明人最会趋利避害，反倒这吉祥这种有些聪明，又有些傻，会一心一意的对某个人吧，慕容妤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海棠不知慕容妤心中所想，她还垂着眸，继续说她捣的那些鬼：“那小丫鬟也是听了奴婢的话，没有把这些告诉茉莉姑娘，但她自作主张的对着慕容清投了诚，人心最难测，奴婢最开始也没想过他会对慕容清投诚，奴婢还以为奴婢对她说了这些，他会站在努力这一方呢。”

　　“茉莉姑娘各种说铺子多不好做，得罪一个客人可能就得罪一群什么的，还说男人都喜欢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女人什么的，和慕容清亲密分享她应对麻烦的客人的经验，慕容清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对茉莉姑娘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只是敷衍了她一下。”

　　“还没等客人上门，慕容清又被凌霄姑娘拉走了，凌霄姑娘故作委屈，说她进这个铺子有多不容易，家里多困难，客人多难缠，她多需要这份工，若是没了这份工，她会如何如何，惹得慕容清非常同情她，还陪着哭了。从凌霄姑娘那里出来以后，慕容清又被茉莉姑娘装作是好的样子，拉去好好的拾掇了一通，说是见客人，这样能讨客人喜欢，让客人觉得我们铺子对客人很是尊重，连奴婢都觉得茉莉拾掇出来的样子就像是青楼里的女人一样艳俗。”

　　海棠又是一声短促的轻笑，笑的慕容妤耳中发痒：“慕容清自然也看出来了，她想要重新化妆，重新换过衣服，茉莉姑娘又说让客户久等了不好，推慕容清出去。慕容清刚一出去，就被凌霄姑娘不小心的把一壶茶水都弄到了她的新裙子上，茉莉姑娘训斥凌霄，慕容清还为凌霄说了一通好话，茉莉姑娘去帮慕容清借了别人的衣服，一直催着慕容清快点换完去见客户，以至于慕容清没有发现衣服上的问题，那衣服是件薄纱的，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肚兜。”

　　慕容妤尚未见识过后宫后宅的种种争斗，却一直因为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直面过这般，一时间听到这个有些新奇，可一想到被捉弄的那人是慕容清，她又有些释然。

　　“她们在出去见客人的时候不知怎么样，现在给了慕容清的那个小丫鬟，却是被带了去的，奴婢这种自然是没能跟去，奴婢在铺子里面，张员外到铺子扑了个空，凌霄姑娘为了表现，说慕容清和客人出去吃饭了，张员外觉得有些不太好，从凌霄姑娘口中逼问出了是哪家饭庄，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客人借着慕容清醉酒，对慕容清动手动脚，我家员外脾气不怎么好，在镇子上，虽然只是一个商户，却势力很大，自然不把那小小的客人放在眼里。”

　　海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才露出几分得意神色。

　　慕容妤突然有了几分好奇：“你说到援外的时候都是说张员外，刚刚情绪略有些激动的时候，才提到是我家员外……”

　　慕容妤揣摩着海棠的心思，话在嘴边，徘徊了许久，都没能吐出来，等生了腹中这个孩子之后，就算她不想宫斗，也会有许多人逼她宫斗，直吉祥是指望不上了，指望别人，还会担心别人心中有什么小心思，慕容妤觉得还是要靠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多听多看多想。

　　海棠略怔了一下，便笑开了：“我来之前，我们家员外已经和我说过，平日里边看着，我虽然面上不显，但还算是个聪明机灵的，尤其是还在内宅长大，对后宅的那些套路知道的很多，娘娘大概能用上我，就算娘娘用不上，我也要在京城的地界上待命，准备随时被娘娘叫过来用上一用，还把奴婢的卖身契交给了吉祥姐姐，说奴婢以后就是娘娘的人，不管娘娘认不认，提到员外，自然就不能再叫我们家员外，要把原来老爷当成外人了。”

　　慕容妤对张员外的这点小心思很是受用，脸上不由得绽开笑容，示意海棠继续说。

　　在海棠继续开口之前，慕容妤又打断她的话头，出声问道：“吉祥给你说了没有？那红底黄花的花布和绿底红花的花布，究竟是不是慕容清做出来的？”

　　吉祥也瞪大了眼睛，看向海棠，海棠似乎在仔细的回想，过了许久，才略略点头，说的话却并非那般肯定：“奴婢也不甚清楚，慕容清就连身边那个小丫鬟也防的厉害，但花布确实是张员外那里卖出去的。现在已经成了张员外最赚钱的买卖了。”

　　“那个茉莉姑娘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原来不是发现她动的手脚了？”话锋一转，慕容妤得到了莫凌两可的答案，转过头就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感兴趣了，这花布的事，稍后问张员外就是，何必那么麻烦？

　　倒是茉莉姑娘的下场让她有几分兴趣。

　　“娘娘倒是猜上一猜这茉莉姑娘下场如何？”

　　吉祥含着笑意上前来，给慕容妤倒了一杯热茶，慕容妤就着她的手喝下，认真猜道：“将周末的姑娘送给那客人，让她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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