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再无后路可退!
秦大人肃然的表情缓缓舒缓了些许,低沉出声:“公主睡不着,老臣也同样睡不着,那就让老臣陪公主到院子里好好的散步放松放松吧!”
苏子画水眸划过一抹复杂,从秦大人的反应不难感觉出,他应该是对她产生了怀疑。
苏子画唇角挤出一抹牵强笑容,水眸流转:“既然秦大人一番盛情,那本公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暗暗打量起周围的地形,捏紧了袖口,她衣袖里还剩的那些药粉,足以收拾这里的所有人,眼下只能见机行事了。
被乌云遮掩住的月亮探出头来,银白月光愈来愈皎洁,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子在月光的映照下,仿若仙子下凡,清丽脱尘。
白皙修长的指尖,看似漫不经心的从灌草上划过,苏子画安静的漫步在青石小径上,眼看着下半夜的时辰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犹豫着该如何寻找机会动手。
能够清晰听见紧随她身后的沉稳步伐,秦大人连眼皮也不敢眨,小心谨慎的跟在女人身后,苏子画握在袖口的柔荑,缓缓滑入袖中。
就在这时,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等明日仁德公主行完大婚之礼,老臣便要回夏商向皇上复命,若是公主有什么话需要老臣代为捎给丞相和夫人,老臣愿意代为转述。”
闻言,苏子画身子微微一僵,秦大人的话显然透着某种暗示,提醒在夏商国还有她的爹娘,一动而牵百发,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丞相府数百口性命。
男人的话听似漫不经心,苏子画却能感受到他是故意的。
缓缓,她回眸对视上秦大人的眼睛,清冷道:“之前本公主被劫之事,秦大人是如何回禀皇上的?我爹娘都知道此事吗?”
苏子画从秦大人的目光里,已经能确定及肯定,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今夜在门口看见他绝非偶然,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邵芸红会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秦大人面无表情,不疾不缓低冷出声:“皇上暂且还只是知道仁德公主被劫一事,只要仁德公主从现在开始安安份份,明日完婚后老臣便算大功告成,至于今晚的一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臣绝不会对皇上透露半个字,皇上自然也不会为难丞相府,也能让仁德公主安心……”
为人臣子,他深知若是不能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务会有什么下场,只要苏子画能够不要再生事端,让他圆满完成任务,他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夏商北冥二国相隔千里,这件事情只要他不说,苏子画自然也不可能透露半个字,能够圆满完成送亲的任务,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再追究什么。
秦大人已经将话挑明了,诲暗如深的眸直盯着苏子画的水眸,似要透过那双清澈澄净的眸子,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苏子画唇角勉强勾出一抹浅笑,她知道秦大人并无恶意,他也是受命于人,不敢有半点闪失。
“秦大人果然是聪明人,看来……本公主这次是逃不掉了!”
秦大人低沉的语气不乏透着苦口婆心的劝说:“仁德公主还是安安心心留下来做你的太子妃吧,不假时日,也许你就能坐上凤椅,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也将成为我夏商国的荣耀。”
其实在外人看来,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眼前的这位苏大小姐呢!
虽然被二皇子退了婚,可塞翁失马,蔫知非福?随后便被御封为仁德公主,指婚给傲天大陆第一强国北冥的太子殿下,这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苏子画不再言语,怎么也没有料到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此时此刻,她似乎也别无选择,难道就真的这样嫁了?还是有些不甘心!
“眼看天就要亮了,仁德公主还是先回屋歇会儿,天一亮丫鬟们就开始为公主梳妆打扮,明日大婚恐怕也没有轻闲的空儿,还是要养足精神的好。”
秦大人低沉道,同时淡淡瞥向一旁的士兵:“仁德公主回房歇息,你们都在门外给老夫守好了,明日吉时之前,万不可再出半点差池。”
士兵紧张的应声道:“是。”
“秦大人放心吧,本公主会安安份份的入宫行大婚之礼……”
苏子画淡淡出声,丢下这句头也不回的顺着原路返回。
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秦大人暗暗叹了口长气,抬手扶额,擦了一把冷汗,这趟送亲下来,他才发现原来送亲的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担惊受怕且不说,这简直就是提着脑袋过活呀!
这一夜,苏子画都没能睡着,柔荑紧握衣袖,虽然她有开溜的本事,却是有劲儿使不上力,秦大人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紫玉守在她身边,不敢言语,其实于内心而言,她倒是觉得嫁给北冥太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唯一担心的是苏子画腹中的孩子,不知道给不给瞒天过海的忽悠过去。
做为主子的贴心丫鬟,她也得好好琢磨琢磨,希望给想出个好法子。
房间里依稀传来细碎的声音,几名晕睡了半夜的丫鬟都苏醒过来,当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时,不禁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接着便跪地连声求饶:“奴婢们该死!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还请仁德公主饶命!”
苏子画无精打采的懒懒出声:“没人要你们的命!都起来吧……”
她有时候真不明白这些古代人为什么不懂得反抗,任人奴役,完全没有人权的日子也能过下去。
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丫鬟们显们有些手足无措,顾不得许多,赶紧爬起来朝着梳妆台的方向,各归其位,要开始帮新嫁娘梳妆打扮。
“奴婢们要开始帮公主梳妆了,公主请!”
一名宫女小心翼翼出声:“这里有几款发髻,牡丹富贵,皎月盘珠,还有凤舞九天,不知仁德公主比较钟意哪一种?”
几位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位仁德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压根儿半点也感受不到新嫁娘的欢喜,冷冰冰的态度不禁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
苏子画面无表情,莲步款款走到妆台铜镜前坐了下来,那股安静的气息如同行尸走肉,整个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细柔清冷的嗓音从她喉间逸出:“随你们的便吧!什么发髻都无所谓……”
丫鬟们又是一愣,面面相觑,这样的活也不是干了一两次,可还是头一次遇上像苏子画这样的新嫁娘,发髻款式也无所谓?今天可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最终,几名丫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眼看着时间已经晚了,今日可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若是误了吉时,她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全都不保!
宫里派来的这几名丫鬟,确实个个都心灵手巧,就看着她们纤细修长的葱白指尖在女人头顶上飞舞,没一会儿便将她满头的青丝勾勒出一道道漂亮弧度。
百花凝淬提练的精油,上等的凌羊脂在苏子画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反复的涂抹,扑上一层细润淡薄的香粉,描眉画眼,涂唇点朱。
近乎花了一个时辰,铜镜里映照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姿容,云髻雾鬟,明月珠铛。
“大小姐今儿真……漂亮!”
紫玉忍不住赞道,杏眸却在与女人清冷的眸光在空气里相撞时,最后两个字说得毫无底气。
她知道,大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嫁给北冥太子,只不过命运弄人,没想到你绕了一大圈后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苏子画赏了紫玉一记白眼,原本心情就不佳,这丫头还尽给自己添堵,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张脸漂亮,铜镜里不都照着吗?只是她现在哪有欣赏的心情!
远远地听见锣鼓喧天,那声音越来越近,无疑是接亲的队伍来了,苏子画秀眉微蹙,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过,倒不如坦然面对,事情也许还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门外传来宫人尖锐的嗓音:“吉时到!请仁德公主上轿!”
大红的喜帕从头顶盖下,苏子画只觉得眼前一片火红,在紫玉的搀扶下,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苏子画低垂着头,只能从脚下看见外面的光亮,周围全都是脚,随行的丫鬟,接亲的宫人,还有秦大人和他手下的人。
“这一路秦大人辛苦了,有我们九皇爷亲自来接亲,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安心心的回去向夏商皇复命吧!”
苏子画的步伐渐行渐远,依稀能够听见秦大人客气的应回着公公的话。
紫玉扶着主子上了轿辇,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骑着高头大马在迎亲队伍前端的那道身影,怎么看着好像有些眼熟,只是男人一直背对着她们,她看不见他的脸。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前行,沿路上不少百姓都出来观礼,人人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女人这样的好福气,竟然能够嫁给他们北冥国第一美男之称的太子殿下。
在众人羡慕妒忌的目光里,喜轿一步步朝着皇城的方向迈进,随着轿辇缓缓落地,响亮的声音在轿辇外响起:“请仁德公主下轿!”
紫玉虽也是见过世面的丫鬟,却依然不得不为北冥皇宫的巍峨壮丽啧舌,如游龙般漫长的红毯,从大红喜轿前一直延伸到合欢殿内。
苏子画由紫玉搀扶着,玉足缓缓从轿辇落下,踏上这片柔软之上,紫玉手搀扶着苏子画,杏眸却忍不住暗暗四下张望,当眸光再度落到迎亲队伍最前方时,正好看见红鬃马背上一跃而下的身影。
虽然只看见了那男人的侧面轮廓,却还是令紫玉眸光微怔,小手一僵。
苏子画细柔清冷的声音低低传来:“紫玉,你很紧张?”
她虽然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却能感受到紫玉身体的变化。
紫玉小脸憋得通红,吱吱唔唔:“大……大小姐,奴婢好像看见崇政大叔了。”
苏子画低呼出声:“你确定是他?他怎么会在宫里?”
惊诧之余,她眸光一亮,虽然和崇政大叔的关系不是那么熟络,可毕竟能在宫里遇见个熟人也并非易事,说不好他还真的就能帮到自己也不一定。
紫玉撇撇嘴:“奴婢不能确定,就看了一眼侧脸,他就走了。”
她哪能听不出主子语气里的激动,可是她是真的不能确定那男人到底是不是崇政慕白,因为男人的侧面轮廓只是一晃而过,接着便率先进了合欢殿门,她压根儿就没机会见到正脸。
苏子画轻叹一声,喃喃道:“兴许是你看花眼了也不一定,崇政大叔怎么可能会在宫里……”
紫玉不吱声,被主子这么一说,她也感觉应该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崇政大叔怎么可能会在迎亲的队伍里,细细想来一定是她看花眼了。
合欢殿,进了殿门,喜娘便上前从紫玉手里接过了苏子画的柔荑。
紫玉微微一怔,松开主子的手,只让她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紧跟喜娘的步伐。
就在这时,一道欣长的风姿绰约的红色身影迎面走来,一袭火红的衣袍便让人知道他是今日的主角。
紫玉忍不住顺着这袭耀眼的红色往上望去,当杏眸看清楚看人时,只感觉呼吸一窒,连脚步也忘了迈出。
喜娘恭敬行礼,步伐也停了下来:“参见太子殿下!”
崇政夜华点点头,雕刻一般的俊美五官,棱角分明,一双鹰眸透着出奇的冷峻高贵,只见他的眸光看似不经意的从紫玉脸上一扫而过,面无表情,未作停留。
紫玉娇小的身子僵挺立直,因为男人的距离很近,她压根儿没有办法和苏子画说上话,没有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她。
红喜帕下,苏子画盯着地面的眼睛能够清楚看见站立在自己对面的那袭红色喜袍,虽然男人没有说话,但她却能感觉到他的身形一定很高大,当他步步逼近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娇小的身子完全被覆于男人高大的身躯阴影之下。
一阵微风吹过,随之而来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喜娘小心翼翼的将苏子画的柔荑递至男人手边。
紫玉的心口在这一刻也不禁随之一紧,十指交缠,莫名口干舌躁,紧张的近乎窒息。
崇政夜华接过苏子画葱白细嫩的柔荑,女人略显冰凉的小手在他的掌心一点点变得温暖。
苏子画秀眉微蹙,想将手从男人掌心抽离,却被他霸道的握得更紧。
这一刻,苏子画莫名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曾经感受过似的。
就在她恍惚之间,手间传来一股力道,崇政夜华已牵着她徐步朝里走去,她的心也随着步伐越来越紧。
就在此时,只闻里面传来响亮一声:“吉时到!请新人入殿行礼!”
长廊整齐排成两行的宫人和宫女们,重复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吉时到!请新人入殿行礼!”
紫玉不时从后侧偷睨向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冥太子竟然就是夜华公子!不知呆会儿大小姐看见他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最让紫玉想不通的是,崇政夜华为什么一直隐瞒着此事,而且还假扮劫匪陪着她们演了一出好戏,现在看来就好像是耍着她们主仆二人玩似的,秦大人之所以找到客栈去,想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吧!
只是木已成舟,紫玉她只是个小小丫鬟,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夜华公子和大小姐之间好歹也算点儿感情,如果他们俩结为夫妇,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可重点是……夜华公子不喜欢女人呀!
身为苏子画的贴身丫鬟,紫玉多多少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从第一次在牛郎店遇见崇政夜华,就知道他和三皇子之间有暧昧,可不知二人最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闹翻?
想到这儿,紫玉不禁杏眸闪过一抹慌乱,抬手捂嘴,将事情前前后后联系在一块儿,她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北冥国提亲之时,正好苏子画那段时间与冷元拓走得很近,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引起了崇政夜华的妒意?借着北冥国的名义提出和亲,彻底的将苏子画和冷元拓分开?她记得那个时候曾看见两个男人在牛郎店里打了一架……
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紫玉眼神游离,不时紧张的睨向走在前面的两道身影,如果事情真像她想像的那样,那苏子画的下半辈子岂不是就真的毁了?
“这仁德公主什么时候找着的?失踪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一道略显苍老的温婉嗓音传入耳底,清晰落入苏子画耳底。
从这声音听来,在宫里应该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老人家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自然是担心苏子画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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