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可以换你想要的东西。”夕霜很认真把灵石一块块装入丝袋中,虽然不是很多,够在天秀镇这样的小地方过一两年舒心日子的。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韩遂的脸色,连朱雀都看出大好不妙的。只有夕霜笨笨地低着头数数,什么都看不见。
“做人哪里会有不想要的东西,你逗我呢。”夕霜扬起笑脸,正对上韩遂的眼睛,两个人距离很静。夕霜的心尖一颤,韩遂的瞳仁纯黑中带着点说不清的光晕,好看的叫人想要凑近过去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然而,这双眼此刻冰冷一片,与他平日随意爽朗的样子毫无瓜葛。
夕霜突然开窍了,他这是生气了?
还好她反应算快,没有纠结韩遂为什么生气!反正看着不高兴就是她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我用来收购炼制镜魄的材料,你说了要暂住在店铺内,要是赚了多的,我们再另算。”
韩遂对她这次的说法,还算认可:“住在你铺子里,应该交房钱,万一真有什么开销,你算着用。”
夕霜骨子里爽快,又独立做生意几年,立刻答应:“行,怎么都行,你说了算。”
朱雀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小嘴巴一动一动无声道:自家人,你说了算。
小圆忍着笑瞪她,让她别耍宝。朱雀抿着嘴,忽而牵住了小圆的一只手,他得了魇症以后,手脚冰冷,而朱雀的体质属火,对这个尤其敏感。这会儿摸着小圆手心,温度适宜,很是舒服,她有些不舍得放开了。
“你为了我住下,添置了不少东西,都记账。”韩遂知道生意人的认真劲,要是他说什么都不要,反而显得不妥,只当说是存放,该用就用,大家反而自在。
夕霜笑着又应了一声,突然快步走过去,拍开朱雀的手:“他的病才好,你体热,容易伤到他五脏六腑。”
朱雀一听,赶紧把小圆的手给甩开了。小圆被她热热地捂着,说嫌弃就嫌弃,一脸的哭笑不得。
“阿霜说了,我体热会伤到你。”朱雀还一个劲的解释。
小圆回了一句小傻子,店里两个女人,一个大傻子搭上个小傻子。韩遂的目光与他相碰,两人颇有同感。
夕霜做事利落,既然和韩遂商议妥当,抱着灵石出去。韩遂想了想,生怕她带了这么一大笔的外财被人觊觎,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进货?”韩遂在天秀镇转悠过,资源不要说普通的,简直是没有。夕霜不能去离驭圃,还有其他捷径?
“找花三姐,花家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夕霜转两个弯,把花家院门拍得砰砰响,“三姐,三姐,别生气了,找你做笔大买卖。”
院中悄然无声的,夕霜还要再抬腿踢门,被韩遂挡住了:“里面没人。”
“怎么会,花家老叔婶子,还有她弟弟平时都在家,除了她花枝招展的往外去。家里不留一个人?”夕霜扒在院门从缝里往内张望,好像真没见人走动,“奇怪了,她弟弟比小圆还怕生,很少出门的。”
韩遂嘴唇动了动,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远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嚎啕的哭声传来。
“是花家婶子!”夕霜想都没想,紧抓住韩遂的衣袖往哭声处快步跑过去,“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韩遂人高腿长,足够跟上她的脚步,侧脸看她焦急的神情。修炼之人,崇尚清心寡欲,越是能力高的,越不会把喜怒哀乐放在脸皮上让别人看穿。夕霜的制镜手法独特,修为不低,这脾气却一点不像是要高修之人。
这会儿再看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又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了。
墙角处,花三姐披头散发地要从地上把人拖起来:“娘,小弟这么乖不会跑出去的,我们再找找,再找找。”
“这是他的衣服,他的鞋,我的儿没有了啊。”花家婶子瘫软在地,一手抓住血迹斑斑的衣物,一手扣住地上,怎么拖也拖不动。
“阿霜,你快来帮我,把我娘拖回去。”花三姐看到夕霜和韩遂,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我没力气了。”
夕霜没问多余的一句话,韩遂是陌生男人,这个时候去接近花婶子反而适得其反。她把袖子一撸,和花三姐左右各自出力,把人抬了起来。
“我要我的儿啊,你们别动我,别动我。”花家婶子挣扎的力气太大,夕霜差点被翻扑出去,她诧异地看向三姐,花家婶子平时不是一直病恹恹的,这力气是哪里来的!
花三姐拼着劲儿继续拖:“娘,我们回去再说,到家再说。”
韩遂见三人跌跌撞撞的前行,把花家婶子刚才手里握着的那团布还有一只鞋捡拾起来。他眼力极好,在对方刚才扣住的地上,见到银光一点,用手指黏住凑近了看。半圆型,指甲盖大小,这是什么?
夕霜好不容易把人送回花家,后背出了几层汗,花三姐等着韩遂也进来,她对这人素有好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冲他点点头,连忙把院门给关上,还结结实实的加上门栓。
“你这是要做什么?”夕霜不解的问道,花三姐面带惊恐,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另一边花家婶子不哭不嚎,又恢复成平日的模样,倚在床头,目光呆滞。
夕霜心里划过个念头,莫非花小弟没出事,是婶子犯病了?
韩遂最后一个进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花三姐哆嗦着上前,摸了摸衣服和鞋子:“这是小弟的衣物,鞋面是我给他做的,“小弟不见了。”
“不见是几时不见的,你爹呢?”夕霜一听这话就急了,“我们分头出去找人才是,你进屋把院门锁了做什么!外面有吃人的妖怪不成!”
“阿霜,你把我娘送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进来,你们两个从后院走。”花三姐当真起身,抓住夕霜的手,又看了韩遂一眼,“你身边有个可靠的人,我能放心点,你们赶紧走。”
夕霜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自家小弟不见,不出去找人,反而把院门反锁。他们来帮忙的,要从后院走,这是什么道理!
花三姐知道她的性子,不许她问,看着韩遂道:“你是不是听起过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韩遂回了她一个软钉子。
花三姐一脸苦笑:“不知道也好,你看紧了她,不许她再来。”
说完把后院门打开,一把把夕霜推出去,韩遂不用推跟着出来。花家的后院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门板差点没撞到要扑上前去问个究竟的夕霜。
“她这是要报复我,故意的。”夕霜恨恨地揉鼻尖,“我们刚才是迫不得已才关她在门外,她到底要怎样!”
“情有可原。我刚才捡到一点东西,回去给你看。”韩遂见夕霜一再回头,出声警告道,“花三姐不是吓唬你,她是为了你好。”
夕霜顿时不敢乱说乱动,乖乖跟着韩遂回清霜镜铺去。远远的,见着铺门前站着个人,正在抬头看铺子空白的招牌位置,背影颀长,肩宽腰窄,很是悦目。
对方很是警觉,不等两人走近,已经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道:“果然是两位回来了,这是去过哪里,如此狼狈?”
夕霜认出这是谢安在,翩翩公子的模样,本是让人心生好感的皮相。这会儿,她心乱如麻,要回去赶紧听韩遂怎么说花家的事情,对谢家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里的招牌呢?”谢安在轻笑问道。
“没空。”夕霜与他擦身而过,连眼角余光都吝啬多看一眼。
“有急事,稍后。”韩遂的态度稍微缓和,也不是什么好脸色。
把谢安在冷落在外,他一点没见外,跟着两个人一起进店铺中去了。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外人!”夕霜差点忘记这是店铺中,每天迎来送往的都是外人。
谢安在的笑容丝毫不减:“我是想起一点阵法的线索,想要来告知的。两位若是有要事,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安在也是来处理正事的。花家的烂摊子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夕霜收敛了戾气,有些无奈道:“我们这里也有要紧事。”
“无妨的,我坐在外头等,不会打扰两位的。要是有用得上我的时候,喊一声也行。”谢安在的话舒服熨帖,让夕霜的火气彻底灭了。
“也行,你坐会儿,我们一步一步来。”夕霜让朱雀出来招呼,急急忙忙把韩遂往里间扯,“花家小弟是真出事了吗!我看衣服鞋子上都是血,他平时很乖巧的,怎么会这样!”
“衣服鞋子,家人认领过是他的无疑,人是肯定出事了。我捡到的是这个,你见过吗?”韩遂的指尖中夹着那片东西,轻轻放在桌角。
夕霜没想到是这个小的物件,不敢用手去接,弯身侧过头仔细看。她换了几个角度,发现这东西的颜色会随之变化,脱口而出道:“这是不是鱼鳞片啊?”
韩遂摸了摸下巴,鱼鳞不是稀罕之物,出现在此地有些蹊跷。天秀镇四周没有大湖大河,整个镇子的水源来自环镇的一条小溪。据说也是镜泊湖的分支,才把微弱的灵气传递过来。
“镜泊湖中不生鱼虾蟹,对不对?”韩遂救夕霜的那天晚上看得很清楚,湖水清冽,可见极深处,是数种珍奇的水生植物,“湖中灵气充盈,有些可惜了。”
“不可惜,湖底甲草比鱼虾蟹珍贵的多。”夕霜所知越是湖底深处,越有宝物。但是要求得瑰宝,必须先掂量自己的能力,“灵力稍差的人,进入镜泊湖一炷香时间即刻力竭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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