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鸳珍点点头，急切地盯着马车的方向。

　　车夫顺着苏鸳珍的目光看了看，向前两布，一只手搭在马车的帘子上：“杨先生嘱咐了，让我送您离开京城。夫人和苏小姐和您有一刻钟的叙话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

　　苏鸳珍顺着马车往内看去，果然见到马车上坐着的正是秦渝婉和苏媛宁。

　　秦渝婉只看了苏鸳珍一边，便心中一沉。

　　她颤颤巍巍地扶住马车门，只看了苏鸳珍一眼，便再也走不动了。

　　那车夫扶住秦渝婉，别过头，将她扶下马车。

　　“母亲……”苏鸳珍望着秦渝婉，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渝婉颤抖着双手，缓缓地走到苏鸳珍的身边。

　　她一只手搭在苏鸳珍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颤抖着抚摸着苏鸳珍的一边脸颊：“珍儿……你……你真的没死……杨先生托人来带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担心我万念俱灰。想不到，你真的没死……”

　　苏鸳珍握住秦渝婉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女儿不孝。几次三番惹得您为女儿担忧。您对女儿的养育之恩，女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

　　秦渝婉扶住苏鸳珍的肩膀，蹲下身子，平视着苏鸳珍的眼睛：“珍儿，只要你健康、喜乐，为娘的不管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母亲……”苏鸳珍哭着扑进秦渝婉的怀中。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却又不敢放声痛哭，只能低声地啜泣。

　　周围的其他人看着二人，心中皆是一阵别样之情涌上心头。

　　过了很久，魏明才扶起苏鸳珍：“苏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再晚一点，城门便要宵禁了。”

　　苏鸳珍稳住自己的心神，缓缓站起身，看了看秦渝婉：“母亲，我此去宁川还不知结局如何。不管京中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您保重自己。”

　　秦渝婉握着苏鸳珍的手，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傻了。”

　　苏鸳珍笑了笑，擦掉秦渝婉脸上的泪痕：“苏祥逸若是想要休妻，您便由着他去。万万不能再为了他伤了自己。”

　　秦渝婉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

　　可苏鸳珍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绝望与冷漠。

　　“苏祥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也算是看透彻了。此番无论他如何劝阻，我定然要离开尚书府。你放心，我已经与你外祖父商议过此事，你外祖父没有意见。”

　　苏鸳珍点了点头：“如此便好。还在外祖父向着您，否则我真不知如何离开您。”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立在秦渝婉身边的苏媛宁：“媛宁，多谢你陪在母亲身边。”

　　苏媛宁的眼中满是泪水，缓缓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扶住苏鸳珍的手腕，轻轻拍了拍苏鸳珍的手背：“姐姐，夫人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嫡母。这些年，多亏了你与嫡母的照料，否则我还不知道会被苏媛穆姐妹两欺负成什么样子。京城的事情，你交给我便是。”

　　苏鸳珍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魏明却扯了扯苏鸳珍的衣袖，指了指城楼的方向：“苏小姐，快走吧。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苏鸳珍顺着魏明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城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起了一只灰色的小小旗帜。

　　那是真一与城楼的约定，到了可以出城的时机，城楼顶上便会挂起一只灰色旗帜。

　　苏鸳珍一手握住苏媛宁，另一只手握住秦渝婉：“母亲，媛宁，我……我要走了……”

　　秦渝婉反手握住苏鸳珍的手，另一只手覆上苏鸳珍的手背，眼中满是泪花：“珍儿，一路保重。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一定……”

　　苏鸳珍红着眼，点点头：“母亲，您……您放心……”

　　“苏小姐，快走吧。”魏明别过头看了看城楼的方向。

　　真一也上前拉住苏鸳珍衣服的衣角，指了指城楼之外。

　　苏鸳珍无奈，只得松开秦渝婉的手。

　　一行人正要离开之时，车夫却拦住他们的去路。

　　苏鸳珍的眉角挑动了两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车夫指了指马车：“苏小姐，杨先生吩咐了，要我送你们出城。”

　　“他人呢？”苏鸳珍这才意识到杨懿川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杨先生本要与我们同行，可听闻叶子灏今日已经到了京城。他要留下来，应付叶子灏。”车夫看着苏鸳珍说道。

　　苏鸳珍的眼中一沉，别过头看了看魏明，低声道：“看来那辆马车的确是叶子灏。”她一边说着，一边别过头盯着车夫，“叶子灏此番进京是为什么？”

　　车夫摇摇头：“杨先生没有说，只说要处理一些事情。”

　　苏鸳珍冷哼两声，没有再答话，回过头看了看车夫：“你若是送我们出城，那母亲和媛宁怎么办？”

　　“珍儿，你放心吧。”秦渝婉上前一步，握住苏鸳珍的手，“临行之时，杨先生已经嘱咐了，等到你们出城，就会有另一驾马车来接我们。到时候，就算是有人怀疑我们的行踪也查不到什么相关的东西。听杨先生的，快走吧。”

　　苏鸳珍这才点点头，盯着秦渝婉看了两眼，又看向苏媛宁：“母亲，珍重。”

　　说罢，她钻进马车之中。

　　魏明和真一紧跟着跳上马车，车夫一跃而上。

　　马蹄传来一阵咚咚的声音，径直往城门而去。

　　秦渝婉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夫人，我们走吧。”直到马车消失在城门之外，苏媛宁才上前握住秦渝婉的肩膀，低声对秦渝婉道。

　　秦渝婉缓缓转过身，脸上早已经满是泪水。

　　她点点头，一只手搭在苏媛宁的手上：“我们走吧。”

　　正说着，一辆与方才那辆马车相差无几的马车从二人身后蹿了出来，车上跳下一人，腰间别着的也是玄机阁的令牌。

　　二人随着车夫跃上马车，往城内而去。

　　两辆马车背道相驰，一个往城外，一个往城内，丝毫没有停留之意。

　　马蹄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京城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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