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听了两句，便是说什么也听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袖子向后甩动，一双眼睛恼怒地瞪着江猛，沉声道：“别再说了。”
江猛见状，收住自己的话头，别过头，冷哼一声：“陛下，你害怕了？你害怕听到当年的真相，是不是？”
“朕为什么要害怕？沈怡是朕这辈子爱过的唯一的女人。她就这样死了，朕比谁都伤心。为了能够给她报仇，朕亲手毒死了皇后，难道还不够吗？”面对着昔日的好友，皇上的情绪几乎已经失控。
江猛立在原地，凝视着皇上的眼睛。
皇上的顶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落，一丝发丝垂在他的耳边。
他的双眼之中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神采奕奕，呆滞地凝视着江猛：“朕没有做错。朕什么都没有做错。”
江猛不再答话，只立在原地，嘴角微微勾动，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许久之后，江猛才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
他仰着头，瞧了一眼天花板的方向：“在沈怡的事情上，陛下和我没有一个忠诚之人。到头来，还是她的儿子站了出来。”
皇上盯着江猛的眼睛：“你还没有回答朕，这些年，到底是谁在京城之中和你呼应帮忙？若是没有京城之中的这个人，你又怎么能顺利起兵呢？”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江猛身边：“是不是欧阳洺？他是沈怡的儿子，这些年又是朕最疼爱的儿子。只有他，能够帮着你起兵造反。”
“陛下。”江猛微笑着别过头。
他伸出手，前后摆动了两下，低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你的儿子。”
皇上抬起头，瞧着江猛的双眼，沉声道：“什么意思？”
江猛的舌尖往外吐了吐，露出一个冷笑，沉声道：“你这么多皇子之中，若是一定要找出一个会对你忠心耿耿，绝不背叛这江山天下的，便只有欧阳洺一个了。”
最后一句话，江猛几乎是喊了出来。
他的身子向前躬着，双手搭在自己的双腿之边，双眼却是冰冷地凝视着皇上。
皇上的后背僵直，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两步，抿着双唇，深吸一口气。：“你还没有告诉朕，京城之中到底是谁和你串通在一起。”
江猛的唇角勾动，脚下一软，缓缓地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他低着头，冷哼了两声：“陛下，请您请五皇子进宫吧。”
皇上听闻此话，眉角挑动，双眼之中皆是诧异之色。
他的嘴唇挑动了两下，不可思议地盯着江猛的眼睛：“欧阳哲？”
皇上一边说，一边偏过头，盯着江猛。
江猛没有再答话，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皇上才向后退了两步，对外面高声喊道：“请五皇子进宫。”
站在大殿之外的王公公和欧阳洺听得清楚，转过头，瞧了一眼对方，皆是心中一沉。
王公公瞧了欧阳洺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他推开大殿的门，探进头，对皇上高声道：“陛下。”
“去请五皇子进宫。”皇上冷声道。
闻言，王公公立即行了礼，应承一声，便转身往外而去。
瞧着王公公离开，欧阳洺这才走进殿中。
他的目光在皇上和江猛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
“父皇。”欧阳洺走到皇上身边，对他行了礼。
“你在殿中侯着。”皇上瞧了一眼欧阳洺，摆摆手，随即便转过身，坐在一边的龙椅之上。
他低着头，思量着欧阳哲这些日子的所有作为。
欧阳洺离京之后，他便一直宠爱着欧阳哲。
这欧阳哲掌握着京城之中的大权，许多京城之中的事情皇上都不算清楚。
即便是欧阳洺造反之事，也是欧阳哲一人同他回禀。
还有，这一次的疯牛事件。
还有……
皇上越想越多，最后只觉得自己头疼脑热。
“父皇。”见状，欧阳洺探出头，瞧了一眼皇上。
皇上答话，依旧低着头。
这王公公的脚程很快，没有一会的功夫，便回来了。
可是他满面皆是诧异之色，才走进殿中，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怎么了？”欧阳洺见状，心中生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他盯着王公公的双眼，诧异地问道。
王公公抬起头，双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之前，对皇上行了礼，沉声道：“陛下，是老奴不中用。”
“怎么了？”皇上这才抬起头，盯着王公公的眼睛，低声道。
王公公抿着嘴角，望着皇上：“老奴才刚刚赶到五皇子的府中。这五皇子的府中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人去楼空？”闻言，莫说是皇上，便是欧阳洺和江猛也是心中一沉。
王公公抬起头，凝视着皇上：“陛下，老奴听殿下府门边那些卖东西的百姓说，今日一早，殿下便离开了。只是，这百姓们都以为殿下是接受了什么命令，所以才没有人过问。”
闻言，皇上慢慢站起身。
“父皇。”欧阳洺转过头，目光追随着皇上，“如今，您总该相信儿臣和江猛的话了吧？”
皇上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一番。
他一只手撑在自己的额头之边，对王公公摆了摆手，沉声道：“传朕的旨意，封闭京城，搜寻欧阳哲这个不孝之子。”
王公公立即应承下来。
“父皇。”欧阳洺拦住王公公，“如今，只怕是只搜寻欧阳哲已经不够了。他显然是早有准备，想来，前脚了离了府中，后脚便会起兵进宫。”
皇上的双眼挑动一番。
他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嘴角打着哆嗦，带着几分诧异和恐惧的神情凝视着欧阳洺：“这逆子不会真的敢剑指宫城吧。”
欧阳洺低着头，思量片刻，才望着皇上：“父皇，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您还不明白吗？若是您不肯将皇位交给欧阳哲，莫说是剑指宫城，即便是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到了这一刻，皇上才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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