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鸳珍闻言，上前走了两步。

　　她伸出一只手，轻声道：“陛下，殿下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皇上闻言，缓缓转过身，瞧了一眼苏鸳珍，轻声道：“郡主，你说他若是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真是死因，会不会原谅我？”

　　“陛下。”苏鸳珍掀开自己的裙角，跪在地上，两只手搭在腿边，抬起头，凝视着皇上的双眼，轻声道，“殿下从未责怪过您。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因为当初事发突然，他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闻言，皇上转过头，瞧了一眼正厅之外的方向，低声道：“你既然是来奔丧的，就去瞧一瞧吧。”

　　苏鸳珍行了礼，转身往外而去。

　　才刚刚走到正厅门口，皇上便低声唤住苏鸳珍：“郡主。”

　　苏鸳珍闻言，转过头，瞧了一眼皇上，轻声道：“陛下，怎么了？”

　　“他在墨京城，是不是已经和江猛达成了一致。”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盯着苏鸳珍，沉声问道。

　　“陛下，”苏鸳珍的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转过头，盯着皇上，“您应该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说完，苏鸳珍转身往外而去。

　　她直奔皇后娘娘的宫中。

　　皇后娘娘的灵堂便设定在中宫。

　　为着皇上说什么也不肯踏进皇后娘娘的的灵堂之中，这下面的人多多少少也看出了皇上对皇后娘娘不重视的态度。

　　这灵堂布置得竟然比寻常的嫔妃还不如。

　　这灵堂正中有一副画像。

　　不难看出，那画像是从另外一副画像之上裁下来的，便是那毛边都尚未清理干净。

　　画像之下摆放着一块由红木做成的牌位。

　　那牌位的周边已经满是香灰。

　　以那香灰的堆积程度来看，不难看出，从这灵堂搭建好到现在为止，这香灰竟然都没有人打扫过。

　　苏鸳珍瞧着那香灰，心中也是一紧。

　　这人走茶凉，此话果真不假。

　　苏鸳珍想着，也顾不上行礼，便走上前，拿过放在一边的一块抹布，将桌子之上的烟灰清理掉。

　　她转过头，走到棺材前，跪在蒲团之上，两只手搭在额头之前，对那棺材叩首行礼，沉声道：“皇后娘娘，本不该我来给您奔丧。可殿下如今心思破重，您和殿下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说话。只是，如今，我已经是殿下的妻子了，很多事情，只能我来做。”

　　苏鸳珍一边说着，一边从卧榻之边的黄纸堆上拿出一叠黄纸，放在火盆之中。

　　“郡主，”跪在一边的丫头瞧了苏鸳珍一眼，耷拉着双眼，嘴角向下耷拉了两下，别过头，瞧着苏鸳珍。

　　这丫头乃是皇后娘娘生前最贴心的奴婢。

　　苏鸳珍见过她一两次。

　　她还依稀记得，这丫头名唤阿朵。

　　此刻，她的双眼红肿，凝视着苏鸳珍，喉咙上下滑动一番。

　　苏鸳珍瞧了阿朵一眼，心中一沉：“皇后娘娘生前也是中宫之主，在天下臣民的眼中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国母，可是想不到到现在为止，能在这里为她守灵的人却只有你。”

　　闻言，阿朵的喉咙滑动，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

　　她别过头，瞧了一眼棺材，眼泪从眼眶之中夺眶而出。

　　“原本奴婢在当日就应该追随娘娘同去的。”阿朵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望着苏鸳珍，“可是，娘娘生前叮嘱过奴婢，她若是走了，定然要让奴婢将一封信亲手交给殿下。为此，奴婢才苟活至今。”

　　“娘娘有东西要给殿下？”苏鸳珍的眉角挑动，凝视着阿朵，诧异地问道。

　　阿朵嗯了两声，抿着唇角，望着苏鸳珍：“郡主，您都已经回京了。那殿下是不是也已经？”

　　“殿下还没有回来。”苏鸳珍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瞧着阿朵，“但是，我相信，殿下总会回来的。”

　　“殿下还会回来吗？”阿朵凝视着苏鸳珍。

　　苏鸳珍的心中一沉。

　　她望着阿朵的眼睛，轻声道：“阿朵，你是不是也知道当年的事情？”

　　阿朵别过头，瞧了一眼那棺材，轻声道：“奴婢自小便跟在娘娘身边，很多事情，只怕是连陛下都不一定清楚。”

　　阿朵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缓步走到棺材之边。

　　她一只手搭在那棺材之上，上下摩挲了一番，轻声道：“娘娘当年真的是一时糊涂了。郡主，”阿朵转过头，望着苏鸳珍，“方才奴婢听您说，您已经嫁给殿下为妻了？”

　　苏鸳珍微微笑了笑，嘴角勾动，点点头：“是。”

　　“奴婢虽然在深宫之中，可是因为跟在娘娘身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事情。奴婢听说，您深爱着殿下，是吗？”阿朵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苏鸳珍身边，轻声道。

　　苏鸳珍低着头，嗯了一声。

　　“那您应该知道，若是一个女人深爱着另外一个男人，便是为了这个男人做什么，也在所不惜。奴婢相信，您对殿下也是如此吧？”阿朵说着，对苏鸳珍露出一个笑容。

　　苏鸳珍回忆着自己和欧阳洺经历过的一切，突然明白了阿朵要说什么。

　　阿朵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娘娘当年不过是因为爱陛下太深而已。那王妃在娘娘之前嫁给陛下，娘娘未曾动怒。她甚至亲自写过信给王妃，恭贺王妃嫁给陛下。她愿意下嫁为妾，希望王妃能够给她一个机会。”

　　“为妾？”闻言，苏鸳珍的眉角挑动，不可思议地凝视着阿朵，“即便当年娘娘不是皇后，也是一个郡主。而沈怡不过是一个贵族小姐而已，娘娘若是要嫁给陛下，也应该是正妃啊。”

　　“您瞧一瞧，即便是您也这样说。”阿朵笑着看了一眼那棺材，“可是，王妃却是坚决不答应。不仅仅如此，王妃还在回信之中对娘娘极尽侮辱。”

　　“侮辱？”苏鸳珍不可思议地瞧着阿朵，“这话是娘娘告诉你的吧？”

　　“不。”阿朵摇摇头，“不是。奴婢知道，你们的立场一定不会相信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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