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盯着欧阳洺，深吸一口气，心中却满是不解之情。
他别过身，背对着欧阳洺，沉声道：“你可知道，这一次燕国表面上说是要与我们和亲，实际上不过为了朕手中的貔貅符而已。”
欧阳洺点了点头，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儿臣知道。可是，父皇，这貔貅符说到底不过是号令江湖人士的东西。若是我们有自己的实力，这貔貅符才是锦上添花。可是，若是我们没有自己的实力，这貔貅符根本算不上是雪中送炭。可是，燕国的实力对我们而言则完全不同。若是我们有了燕国的实力加持，未来，会更加平坦顺畅。”
皇上没有答话，依旧背对着欧阳洺，可心中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欧阳洺的话说得没有错，可若是自己就这样同意了和燕国的联姻，只怕是会对自己的面子不好。
欧阳洺多么了解皇上。
见他背对着自己，一双手攒在要求，后背微微地躬在一起。
他立即明白皇上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
想着，欧阳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对皇上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若是父皇肯松口，叶子灏自然会主动来见父皇，提出和亲之事的。”
“真的？”皇上别过头，眉角挑动了两下，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瞧着欧阳洺。
欧阳洺闭着双眼，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父皇，您了解儿臣，儿臣说到做到。”
皇上这才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欧阳洺。
他双唇紧紧地闭在一起，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欧阳洺，你是朕最出色的儿子。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朕的心中，你都是朕最出色的儿子。可你为什么就放不下一个女人呢？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人，你为什么就放不下这一个呢？”
欧阳洺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又提起了这句话，只得深吸一口气，闭着双唇，微微摇摇头：“父皇，古人早就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儿臣从前不知，可当苏鸳珍走进儿臣的生活之时，儿臣才开始相信，这世间真的有比权利更加重要的东西。”
闻言，皇上只得微微点了点头：“也罢。和亲之事，只要不是由咱们提出来的，朕都可以答应。只是，这叶子灏一向最想要的人便是苏鸳珍。若是有一日，和亲之事成了，只怕是他还会求娶苏鸳珍。”
“父皇，”欧阳洺听闻此话，才紧张起来，“这后宫之中虽然没有合适和亲年龄的公主，可是，各个王公贵族的府中总选的出合适的人选。”
“这和亲之事，岂是我们一方说了算的？若是叶子灏真的想要苏鸳珍，便是朕也无可奈何。”皇上盯着欧阳洺的眼睛，这是今日他第一次从欧阳洺的双眼之中看到了紧张。
便是方才，那样的情况之下，欧阳洺也一直仰着头，一言不发，丝毫见不到所谓的紧张。
皇上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却见大殿之外冲进一个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衫，发髻高高地盘了起来，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泪水。
她的耳朵上还别着一只长珠缀子，脸上涂抹着粉色的胭脂，口点几分红色的口脂。
“苏媛宁？”皇上和欧阳洺瞧见苏媛宁皆是一阵诧异。
苏媛宁却顾不得许多。
她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抬起头，凝视着皇上的双眼，沉声道：“陛下，媛宁愿意远嫁燕国，为陛下解忧。”
皇上瞧了苏媛宁一眼，诧异地扫视了身边的王公公几下：“这是怎么回事？苏媛宁为什么在宫中？”
王公公咬着嘴角，不解地摇摇头。
他缓步走上前，手中的扫子搭在手腕之处，低着头，凝视着苏媛宁：“这……苏姑娘您怎么在宫中啊？这宫中可不是您随意走着玩的地方啊。”
苏媛宁没有回答王公公的话，跪在地上，向前两步，一把抓住皇上的小腿：“陛下，臣女方才听到了您和太子殿下的对话。您若是想要找一人远嫁燕国和亲，臣女愿意。”
“你？”皇上闻言，眉角挑动，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凝视着苏媛宁，“你可知燕国距离京城有多远？”
“臣女知道。”苏媛宁抬起头。
她本就不是什么凶狠之人，此刻的双眼之中满是柔情似水。
苏媛宁凝视着皇上：“只要能够嫁给叶子灏，便是要臣女受多少委屈，臣女都在所不惜。”
闻言，皇上缓缓点了点头：“若是你愿意，朕倒是可以帮你筹措此事。可是……”
“陛下。”苏媛宁望着皇上，“若是叶子灏不愿意娶臣女，臣女愿意以她人之名下嫁。”
此话一出，莫说是皇上，便是欧阳洺也吓了一跳。
欧阳洺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苏媛宁，沉声道：“苏媛宁，若是叶子灏要求娶的人是苏鸳珍呢？”
苏媛宁的喉咙上下滑动，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
她低着头，抿着嘴角，眼角向下耷拉着，泪水在眼眶之中来回滚动。若不是她强行不要那泪水滴落出来，只怕是早已经要嚎啕大哭了。
“臣女愿意。”许久之后，苏媛宁才扬起头，咬着嘴角，凝视着欧阳洺和皇上，低声说道。
皇上的心中一紧。
他转过身，背对着苏媛宁，抬起手，微微摆摆手：“好。只要叶子灏提出了和亲之事，我朝外嫁之人必定是你。”
苏媛宁心中一安，长出了一口气，两只手搭在手背上，对皇上行了礼：“多谢陛下。”
皇上转过身，摆摆手：“起来吧。”
他的双眼落在欧阳洺身后，一只手指了指苏媛宁：“朕纵横了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像你们二人这样痴痴傻傻之人。便是为了那么些所谓的爱情，所谓的感情，一个放下了江山，一个放下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也不知，你们二人以后会不会后悔。”
欧阳洺别过头，瞧了苏媛宁一眼。
这是第一次，他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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