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到苏媛穆的这句话，眉角挑动了两下。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苏媛穆身边，凝视着苏媛穆的眼睛，沉声道：“家人？那朕亲自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皆处死了，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朕便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苏媛穆闻言，眉眼之间皆是一动。

　　她抬起头，望着皇上：“陛下，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皇上冷眼盯着苏媛穆，沉声问道。

　　苏媛穆抬起头，望着皇上，一时之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话啊。”皇上大声吼道。

　　苏媛穆闻言，后背一僵，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颤抖了两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两下身子，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皇上才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一只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之下，另外一只手顶住自己的额头。

　　只见皇上的双眼微微眯在一起，他的目光之中也是一片冰冷之色：“你以为朕愿意吗？”

　　“什么？”苏媛穆不解地望着皇上。

　　“你以为朕愿意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个个害到如今的局面吗？”皇上张开眼睛，凝视着苏媛穆的眼睛。

　　“陛下？”苏媛穆的心中更加不解，“桑卓和欧阳洺都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呢？”

　　皇上长吸一口气：“朕先是一个帝王，后才是一个父亲。你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吗？”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他双手背在自己身后，来回踱步了一番，沉声道：“这个身份意味着，朕这一辈子都只能将天下放在最前面。什么儿女私情，什么父子之情、父女之情，在朕这里什么都不是。”

　　“陛下。”苏媛穆的心中也是一沉，她抬起头，望着皇上的双眼，“可那是您的亲生骨血啊。”

　　“但是，桑卓已经嫁给了杨懿川。她是杨懿川的妻子。”皇上猛然转过身，等着苏媛穆的眼睛，“杨懿川手下的玄机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苏媛穆却没有来告诉朕。就凭着这一点，朕即便是亲手杀了她也不为过。”

　　苏媛穆闻言，后背一僵。

　　她缓缓站起身，向后倒退了两步，凝视着皇上的眼睛，沉声道：“陛下，那臣妾宫中的那一位小皇子呢？”

　　“若是有一日，他想要从朕的手中抢东西，朕也会处置他的。”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在答话。

　　苏媛穆闻言，知道自己即便是想要再问苏鸳珍说话，皇上也定然不会领情了。

　　她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对皇上行了礼，沉声道：“既然如此，想必不管臣妾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说完，苏媛穆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小心翼翼地往后撤了两步。

　　皇上看着苏媛穆离开，长出一口气，不再答话。

　　待到苏媛穆从他的眼中消失之后，皇上才长出一口气。

　　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方才的话在他自己的面前来回晃动。

　　他的眼中没有什么儿女之前那个，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父子、父女之情。

　　可是，早些年，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放弃皇位，放弃江山。

　　可是，沈怡就那样离开自己。

　　他得知沈怡离开的那一天，几乎已经奔溃了。

　　皇上曾经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会替沈怡报仇的。

　　皇上双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长吸一口气：“沈怡，若是当年你还在，朕没有离开青城，现在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正说着话，大厅之外突然传来王公公的声音。

　　“陛下，”王公公快步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紧张之意。

　　他才走到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皇上道：“陛下，殿下来了。”

　　“殿下？”皇上不解地凝视着王公公。

　　王公公深吸一口气：“殿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玄机阁的人。”

　　闻言，皇上才知道王公公说的殿下是什么人。

　　他站起身，凝视着屋外的方向。

　　却见欧阳洺带着一个人从屋外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头上还戴着一顶丫的很低的草帽。

　　那人的身影皇上猛然一看，似乎有几分熟悉的样子。

　　“父皇。”欧阳洺满脸都是阴冷之色，对皇上行了礼，抬起头，望着皇上的眼睛。

　　皇上的眉眼挑动了两下：“朕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个人要让父皇见一见。”欧阳洺说着，对自己身边的人摆动了两下手。

　　皇上只瞧了那人一眼，便是面色一紧。

　　他站起身，凝视着那人的眼睛，嘴角颤抖了两下，沉声道：“江猛？”

　　那人取下自己的草帽，凝视着皇上的眼睛：“陛下，多年未见。”

　　皇上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着。

　　他缓步走上前，盯着江猛的眼睛：“江猛，你……你怎么在京城之中？”

　　江猛望着皇上，嘴角颤抖着。

　　他双手紧紧地攒住自己的衣角，凝视着皇上：“陛下，这么多年了，臣想要进京探望您，一直被您拒绝。想不到，时隔多年，臣竟然会和您用这种方式相见。”

　　皇上闻言，全身上下一阵颤抖。

　　他转过头，瞧了欧阳洺一眼，又重新望着江猛：“你什么时候进京的？”

　　江猛长叹一口气：“陛下，臣什么时候进京的重要吗？当年，您后宫的女人四处追杀王妃和我。如今，你的儿子又四处追杀我。臣这一生，都和您一家上下挂在一起啊。”

　　皇上的眉角挑动，带着几分差异的神情凝视着江猛：“追杀？”

　　“父皇。”欧阳洺双手搭在自己的眼前，望着皇上的眼睛，“儿臣回京时间不久，江猛便已经到京城之外了。为了能让他顺利地进京，儿臣才想出了城外疯牛的办法。”

　　欧阳洺此言一出，皇上的双眼一紧，死死地盯着欧阳洺，沉声道：“疯牛事件是你策划的？”

　　欧阳洺微微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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