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苏媛穆瞧了皇上一眼，双眼小心翼翼地睨了睨皇上，轻声道，“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皇上别过头，望了苏媛穆一眼，沉声道：“你今日一直都在宫中吗？”
“是啊。”苏媛穆闻言，双手向后撑着，肚子向前挺了挺，望着皇上，“陛下，您怎么突然问起这话了？”
“你知道吗？”皇上望了苏媛穆一眼，鼻尖耸动了一番，“欧阳洺和苏鸳珍离京了。”
“离……离京了？”苏媛穆睨了睨皇上，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躲开皇上炙热的目光，“臣妾一直在宫中，这些事情怎么会知道呢？”
“他和苏鸳珍一起走了。”皇上缓缓长出一口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凝视着，“欧阳洺是朕最优秀的儿子，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离开了。”
“陛下。”苏媛穆走到皇上身边，轻轻挽住皇上的衣袖，拍了拍他的后背，“您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必了。”皇上摆摆手，缓缓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是朕暗中放他们走得。”
“陛下？”苏媛穆闻言，诧异地瞧着皇上。
“欧阳洺特意寻过朕，想要带着苏鸳珍离开。若是这一次，朕不放他们离开，只怕是未来不久，他们也会寻到办法的。”皇上的嘴角勾动，低下头，晃动了两下，凝声说道。
“陛下，您为什么要答应欧阳洺呢？”苏媛穆瞧着皇上的眼睛，沉声道。
皇上抿着嘴角，许久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朕也想让他留下来。可是，如今，朕已经辞掉了欧阳洺的太子之位。他便是留在京城之中，朕也保不了他一世的安全。”
苏媛穆闻言，心中一沉。
她瞧着皇上的侧脸，喉咙上下滑动，轻声道：“陛下，您最疼爱的还是欧阳洺这位皇子是吗？”
闻言，皇上抬起头，瞧着苏媛穆的脸：“是啊。朕这一世得了这样一个皇子，已经算是朕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只可惜，他为了苏鸳珍离开了京城。朕……”
“陛下。”
苏媛穆还要说话，皇上却对她微微摆摆手：“不必再说了。巧嫔，你这里有酒吗？”
“酒？”苏媛穆的双目一沉，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有。”
说完，苏媛穆转身对屋外的人高声道：“送两坛子酒进来。”
屋外的人闻言，立即从屋外端进两坛子酒。
“陛下，娘娘。”丫头们将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苏媛穆，“要不要吩咐小厨房炒几个小菜？”
“好……”
“不必了。”不等苏媛穆回话，皇上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头。
他别过头，直接打开桌上的一坛子酒。
“你们下去吧。”皇上对几个丫头道。
那几个丫头斜眼瞧了瞧苏媛穆一眼，低声道：“是。”
苏媛穆见状，两步走上前，握住桌上的酒坛子：“陛下，臣妾给您倒酒。”
皇上却推开苏媛穆的手，沉声道：“不必了。”
说完，他竟然端起那酒坛子，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向下喝去。
“陛下？”苏媛穆见状，诧异地瞧着皇上。
只见皇上的喉结上下滑动，几次之后，他放下酒坛。
“朕……”皇上的面色已经发了红，脚步不稳，来回晃荡了几次，“朕这一生，戎马了一辈子。唯独得了几个儿子让朕欢喜。朕的三皇子，死在了战场之上，便是连一个全尸都没有。朕的五皇子，娶了那么一个侧妃，闹得全京城之中风风雨雨。朕所有的指望都是欧阳洺，可是，想不到，如今，他却是抛下朕，离开了京城。朕这一生，当真是……”
“皇上。”见状，苏媛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皇上冷笑两声，重新端起坛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朕这一生，当真是失败。巧嫔，如今，朕便盼着你肚子里的这一个皇子。若是这个皇子给朕争气，朕百年之后，尚且能够在地下面对老祖宗之时有几分颜面。可若是，这个皇子也不给朕争气。那朕……”
“陛下。”苏媛穆闻言，立即握住皇上的手腕，低声道，“臣妾向您保证，臣妾腹中之子呱呱坠地之时，臣妾定然会好生教导他。让他成为国之栋梁。”
皇上闻言，唇角勾动，微微笑了笑。
他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一边，长叹一口气，低着头，坐在桌边。
一朝天子，便是在苏媛穆的面前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态，着实让人有几分心疼。
“陛下。”苏媛穆见状，蹲下身子。
她肚子已经很大了，蹲下身子的时候尤其不方便。
“臣妾扶您去歇息吧？”苏媛穆凝视着皇上的脸颊，这才发现，皇上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无奈之下，苏媛穆只得吩咐屋外的太监将皇上扶上了卧榻。
皇上才刚刚躺在卧榻之上，便是那些公公和宫女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他翻了个身，低声嘀咕了些什么。
“娘娘，陛下像是在说什么。”其中一个宫女转过头，对苏媛穆道。
闻言，苏媛穆走上前，一只手拢在自己的耳边，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凑。
却见皇上的手在半空中挥动了两下，双唇一张一合，高声道：“苏媛巧。”
这一次，他的声音却是极大。便是屋中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媛穆闻言，面色一变，正要起身的时候，却被皇上一把握住：“苏媛巧，为何你要那样对朕？你可知道？自从那人走了之后，朕没有再这样真心地地对待过某一个女人。”
苏媛穆冷着脸，深吸一口气，对屋中的太监和宫女们道：“你们出去吧。”
这些太监和宫女都是在宫中伺候惯了的，一听到这句话，立即转身往外而去，生怕因为自己走的慢了些，被主子抓住泄了愤怒。
待到宫女和太监们都离开了，这皇上倒是也安稳了。
他转了个身，不一会便是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
苏媛穆冷目瞧着皇上，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
自己进宫，究竟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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