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的话就响在自己耳边,眼前的这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一眼看去就觉像是个风流公子。
早些年在秦家的时候,秦家老夫人就喜欢叫那些个姐妹们来自己府上听戏,各院的姨娘们也时常会请人到家中来唱一曲,久而久之,对于那些时长常被人提起的戏曲她也算是耳熟能熟。
而来到了李家之后,因为有李瑛玥这么一个差不多年岁、又古灵精怪的姐妹,她们也不止一次去偷看人唱戏或买些有趣的话本,这么耳濡目染之下,秦婳染自然能够品出拿扇子挑下巴这一动作的轻佻之意,当时就红了脸颊。
“你要说就好好说,做什么还要动手动脚的!”秦婳染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手中也猛然将人推开。
只不过对面的人倒是纹丝不动,而用了些力气的自己反而朝后仰去,还是沈临舟拉了她一把,还没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原先也只是个玩笑罢了,沈临舟实在是没想到秦婳染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偏偏将人拉回时用的力气也不小,秦婳染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微妙起来。
秦婳染被这一下撞的鼻子疼,眼泪立刻被刺激地溢满了眼眶,等到好不容易将人挣脱自己也站稳的时候,抬起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控诉。
“你就是故意的。”秦婳染十分气恼地丢下了一句话,随后就转头跑了。
这么多的动作下来,其实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连串而已,沈临舟没想过要把人惹得恼火,可偏偏男女授受不亲,秦婳染会羞愤气恼的跑开也在常理之中。
两人因为一个逗趣儿好半天的时间都没再碰面,沈临舟是觉得越解释越乱,秦婳染则还在气头上,手里的排骨剁的丁丁当当,吓了刚准备进门的阿晋一跳,只能在外头看了看,之后又把头缩了回去。
“看这个势头,今晚她估计是要大展身手了,。”阿晋回去十分苦恼的把这件事情跟自家少爷一说,言语之中还有几分控诉的意思。
沈临舟于是瞥了他一眼,最后又将目光定在自己正在写的字上,一笔一划不急不缓,心绪此时也是十分平和。
“等再过一段时日,我便会与她说她做的菜偏咸了一些,这样她应当会有所转变。”
阿晋听得此言却不大赞同,“这几日咱们可把她骗得团团转,还真让她以为自己做的东西万无一失,如若少爷就这么跟她直接说了,岂不是让她不难接受?到时候咱们做的事情再一露馅,如何迁怒于少爷和我且先不说,总归她肯定是更难接受。”
手中一笔落完,沈临舟看着纸上的字不甚满意,知晓自己心中杂念太多,干脆就搁笔不再继续。
“那你觉得要如?”沈临舟问道。
阿晋思维跳脱,平日里头总会想出些鬼点子来,沈临舟这也算是对他寄予厚望,而阿晋也乐得给自家少爷出主意,此时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法子。
“不如少爷就说自己口味清淡,让她做菜的时候少放些盐,这样一来也不会表现的太为明鲜。”
沈临舟闻言却摇了摇头,“你又怎知她一定会为了我做出这点改变?”
“如何不能?”阿晋把话说得理直气壮,“少爷不也说了吗,你是她的东家,更何况之前借了二百两的时候会为你做半年的厨子,如今还在半年之中,自然是你想吃什么她就做什么。”
沈临舟想了想阿晋说的也不无道理,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刚过了脑子,眼前又浮现起秦婳染气急败坏的模样,便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下才刚刚因为东家这二字让她生了气,如今我再拿这个身份压着她,她恐怕只会往里头多加些盐,生怕我吃的太舒心。”
阿晋心想这还不是他自己招的?可毕竟是少爷是主子,他也没法说这些,只能是继续出着主意。
“那不然就说少爷染了风寒,吃东西最好是以清淡为主,这样她总不会再折腾少爷了吧。”
“这倒也行。”沈临舟点了点头,对这个主意还算满意。
“那你就去与她说说,看她是如何反应。”沈临舟这么说完,却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赶紧又叫住正往外跑的阿晋,“让李瑛玥去说,你去,我怕她连你一同迁怒。”
阿晋闻言撇了撇嘴,却到底是没敢说自家少爷的坏话,只能又去找了李瑛玥,与她说明了沈临舟的意思。
“你说你家少爷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这婚约都定好好的,他却说不愿意娶我家小姐,那他还来做什么?这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说他没这个意思,却偏偏又逗弄起了这般容易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女,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李瑛玥逮着阿晋就这么说道了起来,似乎是不敢直接对上沈临舟,所以才会拿他身边的小厮嘟嘟囔囔。
阿晋听着也是觉得奇怪,当即也没为自家少爷说话,而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道:“以往少爷他也不是个这样的人,这次还真是玄乎了。”
李瑛玥听得此言眼咕噜一转,立刻就凑近了几分,“你说他这是不是一段时间觉得还不错,日渐生情了?”
阿晋摇了摇头,“我看倒也不至于,毕竟日久深情要的时间可长的很,他这般模样倒只像是有几分意思却又不想承认。”
“你说的倒还真有点像,不过我看我家小姐估计也是有几分心思,你别看她面上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其实那脸色羞红的模样……啧啧啧……”
正啧着,接下来感慨的话还没说出口,秦婳染就从里头探出了半个身子来,没好气的说道:“我让你去拿的蒜子你拿到哪里去了?急着用呢,还不赶紧去!”
李瑛玥赶忙答应了一声,末了还没忘给阿晋一个眼神,其中的意思估计就只有两人知晓。
然而看见二人眉来眼去的秦婳染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又瞪了阿晋一眼。
阿晋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仔细想想沈临舟那会儿做的事情,却又只能把询问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肯定是迁怒无疑了。
不过这么想来,沈临舟还算是挺了解秦婳染的。
这边阿晋已经和李瑛玥打好了招呼,知道他们全部计划的李瑛玥自然也是会按照沈临舟的安排来,此时从大厨房那边摸了几个蒜子就匆匆忙忙跑到了小厨房来,蹲在旁边一边剥一边貌似随意地提了起来。
“小姐可知晓方才阿晋与我说了什么?”李瑛玥问道。
秦婳染此时一听见人提沈临舟就气不打一出来,手中的排骨剁完了没处撒气,硬是把那准备清炒的藕剁成了碎,最后换了个做法。
“我怎么知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李瑛玥要的就是这个回应,蹲在地上往她脚边挪了几步,又因为挡事儿被秦婳染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只能又缩回了自己原本蹲着的地方。
“这几天沈公子实在是累得很了,这不是今天刚过午就觉得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现在还躺在在屋子里头呢。”
秦婳染听着微微一愣,似乎是在考虑这被自己给切碎的藕究竟要如何处理,又好像在考虑些别的。
等到李瑛玥心里头七上八下,只差没有觉得秦婳染是看出了他们这两日所做的事情时,秦婳染才有些别扭地开了口。
“病的可严重?”
李瑛玥哪里敢说不严重?顺着她的话就叹了一口气,“小姐别看这小小风寒,咱们远溪镇上有多少人就是因为风寒丧命的?”
风寒确实不是什么大病,秦婳染因为自小学了几招拳脚功夫的缘故,还真没怎么生过病,此时听见李瑛玥这么故意夸大了说,心中就咯噔一下。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
李瑛玥打听的事情可不少,这么一说起来就没边儿了,“小姐你可别不信,前两年老爷不是经常从一家姓方的屠户手上埋肉吗?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之后又换了人?”
秦婳染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于是摇了摇头,随后就听见李瑛玥语重心长地说道:“还不就是大冬天的染了风寒,家里头不当一回事就没有请大夫也没抓药,结果就在过年那天生生就这么倒在了家里,就这么没醒过来。”
“还有住在春溪山山脚下的王猎户,也是因为风寒没怎么放心上才病死了。这两人总该都比沈公子壮硕吧,可即便是如此也没能逃过小小的风寒,小姐说这风寒严不严重?”
秦婳染真没听说过几个风寒病死人的例子,此时虽然知道李瑛玥说话一直都是有三分夸大在其中,可是人病死了这种事情总不好杜撰,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连带着手上的活计也慢了下来。
李瑛玥一看到这儿就觉得有戏,状似无意地说道:“之前我听老爷说过,说病里头的人就该吃些清淡的,少接触一些油盐酱醋,很快也就能好起来。更何况刚才我也问了阿晋,他们说大户人家基本上都不吃如此口味重的东西,小姐做的只怕是不大合他们的口味,只是他们不好说罢了。”
若说前半句甚至已经说动了秦婳染,让她开始琢磨起来要不要做一些清淡的给沈临舟送过去,可后半句一说出口,秦婳染心里头就有些不乐意了。
“不愿吃我做的东西那便不吃就是,他们大户人家那么多厉害的厨子,做什么还要跑到我这小镇上来受苦?”
李瑛玥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又劝了起来,“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先前你是不是借了人家二百两,还跟人家签了半年的契书,说是给沈公子做厨子,如今李记食府也更是在他的手底下。这东家怎么说,咱们自然应该怎么,这可都是该有的道理。”
在外头偷听的阿晋简直差点没忍住进去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少秃噜这些不能说的话,而此言一出,秦婳染果然是更加生气。
“东家就东家,怎么好像非要我把他当老爷伺候似的?口味清淡你且让他自己来与我说,下人带话算什么?合着他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秦婳染越说越气,手中正在准备饺子馅儿呢,好好的又往里头加了一勺盐,看得李瑛玥膛目结舌,总算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可是饺子馅肯定是没法补救了,李瑛玥也只能想着再让赵礼给做上一份。
然而另一边,回去的阿晋却与沈临舟说了这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末了还没忘轻叹一声。
“少爷可记得装的像一些,毕竟李瑛玥都说了你还在病中,病的只能在床里躺着了,你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沈临舟闻言,当即就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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