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承几乎蹦着出了殿,随即见陈轩言道:“只是其一,还有一事,山匪终究不是个正经营生,我这些时日思虑良久,还是想着替手底下的兄弟谋算前程,不知你可有新收编一队人马的打算?”
翠玉山中人大多都是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虽说入山之前良莠不齐,历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又得益于陈轩的几年来的操练,已然收敛了心性。
上次见着顾承带的一队人马便可以得知,翠云山的势力不容小觑,倘若能够将这笔势力收为己用,日后不论是对付靖王还是北疆,便又增加了一份胜算。
虽说如此,但郑青芸还是仔细思考过利与弊。
利益便摆在眼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但弊端也不少,虽说翠云山的山匪同正规军队无异,但实则却还是半路出家,各个方面较难掌控,若是轻易的将他们带入军营之中,只怕会起争执。
且不提陈轩今日所言是真是假,只听他片面之词,就当幼年时所就救下的那小孩的确是他,这么多年过去,又怎知他是知恩图报,单单只有为自个手底下兄弟谋前程这一个目的?
倒也不是郑青芸觉得陈轩为人如何,实在是她实在是被白苏这厮给算计了不少次,若说起白苏,倒是和陈轩的脾气秉性有几分相似,面上做的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背地里指不定多少心机城府。
就前不久瞧见陈轩逗弄郑浩然的样子,还正叫她想起几件当初白苏算计自个的事了。
经这么一盘算,她实在觉得弊大于利。
陈轩瞧出了她的犹豫,随即开口言道:“跟在我手底下的兄弟大多都是十五六岁的,不是孤儿便是受了欺负活不下去的,我虽将他们聚集在一处,但我实在给不了他们一个好名声,如今眼见着他们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你见哪家姑娘愿意嫁一个山匪?”
见陈轩沏了杯茶,随即又瞧着郑青芸:“我最初救下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占山为王,也实在是无奈之举,虽说我们是匪,但我们在翠云山上生活,离白岩县不过几里的路程,除了近来围攻白岩县的事,你可听过我们做过一桩错事?”
“围攻白岩县这事,我的确看管不利,让手底下的人受了蒙蔽,时至前些日子我才查出,那日攻打你白岩县的山匪,是暗中受人蛊惑而为之的,只可惜那人太过于谨慎,我还未查出线索,等事情一旦有了进展,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一般,翠云山匪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杀,另一条是收编。
郑青芸虽觉得是弊大于利的,可实际上上山之前她想的也是若能收编再好不过,不动干戈便止战事,倒也算是大获全胜。
顾及良久,却见郑青芸还是松口应道:“我同意收编,虽是顶着漠北军的名声,但你们仍旧可以留在翠云山内。”
翠云山的山匪假若真是依他所言,是想求一个名声,那如今郑青芸的决策可谓是对双方都有好处。
一来山匪成为了漠北军,供郑青芸调遣,二来杜绝了在漠北军营引发争执,且丧失机密、被安插内应的风险。
见陈轩爽快应下,郑青芸又想起些什么,随即开口言道:“今后你们的任务便是在周围出现山匪、天灾之时帮助百姓,可做得到?”
等这事了结之后,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渐黑,郑青芸正想要启程回到军营之中,却见陈轩开口留道:“我这多的是厢房,明日还得同我手底下的兄弟介绍你,何须立即下山来回奔波?”
郑青芸心里挂念着文瑞生,他身上的伤刚好了些,若是自个一夜没有消息,只怕他会担心。
陈轩猜中了她心里面的顾及,随即笑道:“你给我个能代表身份的物件,我派人替你将文瑞生接上山,顺便也给围在山底下的人知会一声。”
郑青芸见他提及围在山底下的人马,面色倒是没有丝毫尴尬,却也实在是觉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行事谨慎,向来是她的做派,也便没什么好解释的,因郑青芸身上只带着令牌,并无其他证明身份的物件,随即提笔写了封信,叫他派人送下山去。
山下,文瑞生正等着郑青芸的消息,得了信件,随即辨认过笔迹,与老刘、周辰等人说道:“青芸写的信,说是已经将翠云山收编,我随他们上山去寻青芸,你们带着兵回军营吧。”
郑青芸等到文瑞生来后,已经临近深夜。
匆匆一番洗漱之后,屋内,见文瑞生瞧着郑青芸,开口问道:“你真将他们收编了?”
郑青芸点了点头,挑眉笑道:“是,陈轩竟然是翠云山的大当家。”
文瑞生听闻这话,倏然之间有些惊诧:“陈轩?”
“是,我小时候竟还救过他。”
文瑞生听闻这话,倏然之间埋下头,而后略有些吃醋的瞧着郑青芸,没好气道:“你小时候究竟救过多少人?”
郑青芸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见文瑞生叹着气:“就我知道的,娟娘、白苏、陈轩…”
等她反应过来文瑞生是在吃醋后,扬唇笑道:“是,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而后只觉得一阵困意,因身处翠云山的缘故,郑青芸这一夜自然睡得不算太好。
等时至第二日清晨,洗漱过后,见下人服侍他们用粥,临近中午之时,便见陈轩带人来请郑青芸与文瑞生。
等陈轩召集来一众手底下的兄弟后,她晃眼瞧去,只觉得人头攒动,一众人马训练有素,端站在空地上,手里握着兵器,穿戴整齐,一言不发。
等他同手底下的人说完收编一事,这才听闻几声窃窃私语,只见众人面上并无波澜,眉眼里遮不住的兴奋。
此中唯有顾承埋着脑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于一众人里更显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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