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琳琅壮起狗胆来到秦家。

　　秦战带顾琳琅来到内院，看到一位穿着深绿色衣裳的华服妇人正靠在贵妃榻上，肚子奇大无比，脸上却消瘦得可怕。

　　“顾姑娘，我儿大力的赞扬你，你真是厉害，年纪轻轻，想不到医术就这么高明。”淮南王妃笑盈盈地伸出手，顾琳琅忙走过去，让王妃握住。

　　王妃看着她，眼底满是喜爱。

　　但也 藏不住那抹轻愁。

　　她知道王爷念念不忘的想要有个女儿，甚至有时候晚上睡梦里都会叫一声女儿。

　　可惜，她的身子不争气，这次又被奸人所害，竟然害腹中的孩儿惨死。

　　还变成了怪物。

　　但淮南王妃原本是将门虎女，虽然难过，却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顾琳琅笑着谢过淮南王妃，接着忍不住细细打量，前世她是没见过淮南王妃的。

　　此时看她，颇为有些英气，不过秦战不怎么像她，应该更像淮南王一些，但母子两的性子倒有些像，都是温柔中带着坚韧。

　　“来来来，都坐，正好有人送了陵南的荔枝来，你们可有口福了。”淮南王妃笑着道。

　　秦战也解释：“是父王叫人送来的。”

　　顾琳琅自然夸奖了一番淮南王，但心里腹诽，不断送好东西来，人却不回，这淮南王怎么想的？

　　“顾姑娘，请问什么时候开始治病？”

　　秦战的声音打破了顾琳琅的思绪：“现在。”

　　这次没有用丝线，顾琳琅将手按在淮南王妃的脉门，轻轻闭上双目。

　　秦战忍不住看了顾琳琅一眼，今天顾琳琅简单地梳了个发髻，用梨花盏的发簪将头发固定，下边的头发披散下来，妩媚中透出一丝俏皮。

　　她长得大了些，眉目越发耀眼，隐隐有些妖娆的意味。

　　皮肤吹弹可破，在鹅黄绣缠枝花的衣裙衬托下，格外美丽不凡。

　　秦战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忙用力揉了下眉心，将那古怪的感觉从脑子里赶出去。

　　心里想，两位皇子都在争她，其他人还是不要添乱了。

　　这时候，顾琳琅睁开眼道：“我想替王妃做一个更全面的检查。”

　　秦战愣了下，忙移开目光，开始遣散伺候的人。

　　这种检查，叫淮南王妃怪不好意思的，连声说道：“这怎么好？使不得，使不得，你再怎么说也是顾大学生的千金，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情。”

　　顾琳琅按着淮南王妃的手，柔声道：“没事，我现在不是什么千金，就是一名大夫，我们女子不易，生了病还不敢叫人知道，更是因为没有女大夫，很多隐秘的地方不能治疗，惹得满身伤痛，只能独自忍受。”

　　她这话说到了淮南王妃的心里去，许久摸了摸顾琳琅的手，柔声道：“好孩子。”

　　顾琳琅这才得以给王妃检查清楚，查完后，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下药的人，还不是很了解这毒物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在胎儿没了后，就没敢再下。

　　如果再多个一两次，那真只能全部切了。

　　“怎么样？”顾琳琅从房间里出来，秦战就迎上去，着急问道。

　　顾琳琅笑着接过手帕擦了擦汗：“还好，应该不用切，我给王妃正了下位置，应该能取出来。不过取出胎儿，还是要请章太医，我能看，但动手不行。”

　　秦战大喜，也不用等日子，立刻亲自去见静元帝求章太医。

　　静元帝闻言，放下书籍，低头看着秦战道：“朕知道你同凌霄玩得好，最近又和霍甄走得比较近。”

　　听静元帝这么一说，秦战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九五之尊是何意思。

　　静元帝笑笑，走下来，扶着秦战的肩膀道：“秦战，别怕，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们玩得来，朕很高兴，如果可以，请你好好调和霍甄和凌霄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是朕最看重的孩子。”

　　原来如此。

　　秦战松了口气，忙躬身应下。

　　自然，静元帝也很愿意让章太医跑这一遭，用以笼络秦战。

　　章太医顺利将淮南王妃肚子里的死胎取出，还是个女胎。

　　正是淮南王妃想了多年的女娃啊。

　　顾琳琅听霍甄给她分析过淮南王妃的心理，眉头轻皱地道：“那王妃以后准备怎么办，还想要继续生女儿么？”

　　秦战闻言，神色一敛，常年带笑的唇角抿紧：“我母妃在这件事情上，执念很深，只希望——”

　　希望她永远不会再怀上下一个孩子。

　　因为会要了她的命。

　　顾琳琅心生感慨，可惜，她当年并没有留意过这位王妃，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于一次怀孕难产中。

　　“其实王妃有你也挺好的，”顾琳琅只得安慰了下，总觉得王妃就算生下女儿 ，淮南王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干脆低声说了自己的打算：“其实我家也有点事，我打算让父亲和母亲合离。”

　　“你！”秦战大概从未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狭眸都睁大了。

　　顾琳琅笑这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

　　说完，她大步上了马车，只留下秦战久久注视着她的背影，原本隐忍的眼底，忽然迸发出惊人的神采。

　　“她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姑娘。”

　　秦战含笑道，转身回府。

　　顾琳琅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完一盏茶，紫娥回来了。

　　她看顾琳琅的眼神，既恨又畏惧。

　　顾琳琅听说霍甄将她教挺好了，便试了试：“给我拿杯水来——”

　　于是，紫娥又被折腾了半天，眼睛再也不敢瞪顾琳琅。

　　顾琳琅心情愉悦，继续在榻上剥荔枝吃，哎，秦战也太客气了，看她爱吃，就送了这么多，多吃不会流鼻血吧？

　　顾琳琅一边腹诽，一边美滋滋连吃三颗。

　　“小姐，您还有心情在这里吃东西，”紫娥假装生气道。

　　顾琳手微微一顿：“怎么？”

　　“您还没过门呢，皇后就给四皇子送了两个教养宫女过去，自那以后，四皇子就没出门，不定在做点什么。”紫娥明着抱怨，心里恨不得顾琳琅气疯。

　　顾琳琅果然有些蒙：“教养宫女？”

　　她记起来了，皇子成年后，确实有这样的规定，让他在成婚前，该懂的都懂点。

　　但她记得霍甄的乳母说过，他没要过教养宫女。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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