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珞白本就有些心神不愉,再一听到夜荼靡口中所说的那个“也”字,脸色便是更加不好看了几分了,他又不蠢,自然是能够听出来夜荼靡说的那个“也”字,是在将他和沈沐辞联系在一起来了。
偏生她说的又还没有错,他如今对夜荼靡说话的语气态度,倒还真是和沈沐辞刚刚对夜荼靡说话的语气态度没什么区别——
都像是心中憋了什么火气一般极不开心。
苏珞白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自己心中的这样一种郁结想法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的确是明明确确的觉得心中恼火就是了。
如此一来,他也一时间没了想要继续回应夜荼靡的兴致了,一番话说完之后,他也不待夜荼靡做出点什么反映,而是直接就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本世子今日来这里,本就只是为了告诉你白晋元可能很快就会把千年何首乌的事情查到你身上而已,既然这些事情你都知晓,本世子也没什么要多说的了,夜色已深,本世子便也同样不多留了。”
夜荼靡虽然是有些诧异于苏珞白的这般反应,不过倒也没有开口去拦住了苏珞白,既然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如今说清楚了,离开也无甚不可。
“今日之事儿也是麻烦你专程跑来一趟了”夜荼靡挑着眉梢客气道:“原本这等时候,按理来说本郡主是需要请得苏世子饮酒做做答的,奈何如今已是夜深,倒实在不是什么招待客人的好时候,既然如此,苏世子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夜荼靡虽然也明白今儿之事儿即便是苏珞白不来告知于她,白晋元的事情总归也会传到她这边来的的,可这到底是苏珞白的一番心意,她作为一个得了人家帮助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不领情的。
尤其这人还是苏珞白,那位平日里性子傲娇至极的康宁王府世子爷。
也正是因为如此,夜荼靡才会故意说出了这么一番客气之言来,以此来表示出她对苏珞白真的是怀揣着那么几分感谢之心的。
本来夜荼靡以为依着苏珞白那等傲娇性子,应当也不过只是将她这话听听罢了,并不会如何当真,谁曾想到她一语落下之后,从来已经转过身子正欲离开的苏珞白,却是忽而又转首看了过来,神色极为认真的看着夜荼靡道:“既然郡主已经如此说了,那本世子便是等着郡主日后的饮酒答谢了。”
一语落下,苏珞白也没去管夜荼靡听了这话之后是个什么反映,直接一个飞身,便是如同先前的沈沐辞一般,赫然消失在了凝华阁的夜幕之中了。
夜荼靡果真是被苏珞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愣怔,一时没回过神来,半晌之后,她隐约反应过来,却仍旧是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梢。
“怎么苏珞白今儿也这般古里古怪的了?”暗自挑了挑眉梢,夜荼靡的面容之上隐约带着几分不解之色。不过她倒也没有过多在意,见着凝华阁这边已经彻底清净下来,她便也没再多说,而是转身便是朝着自己的内室行了过去。
红鲤瞧着夜荼靡如此一副不受影响的样子,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之心,回想了一番夜荼靡方才对待沈沐辞和苏珞白二人的态度之后,红鲤便是觉得此事儿他若是不去弄个清楚,只怕还会接着这般挠心挠肺的难受。
于是他便是分外大胆的走到了夜荼靡跟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主子……”
见着他这般欲言又止却又一副分外想问的样子,夜荼靡神色倦懒的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方才懒洋洋的应声道:“有什么话就说。”
红鲤素来是个憋不住话的,若是不让他问出来,怕是这几天他都睡不安宁就是了。
“主子……属下就是……”红鲤自然也是看出来夜荼靡这是有了应答自己的心思了,他脸色扯出一抹讨好笑意,却仍旧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属下……属下就是想知道……想知道主子今日为何会突然对太子殿下那般冷淡发怒啊……”
都已经说到这里了,红鲤自然也是没有继续憋下去的想法了,他索性便是继续开口道:“太子殿下虽然的确是如同传闻那般是个性子冷清淡漠的人,可属下瞧着他对主子却似分外友好的,虽然有时候太子殿下会和主子你怄气一二,可属下瞧着他似乎一直都是站在主子你这边的,倒也不像是故意为难主子的样子,主子平日里对太子殿下也一直都是能让则让的态度,怎么突然却是……”
一番话说话,夜荼靡原本还懒洋洋放在太阳穴位置的手指却是忽而僵硬了一刹,她的脸色隐约变幻几分。
本来夜荼靡似乎分外有着不喜旁人讨论到她和沈沐辞的事情,可当他的余光扫见红鲤那张明显真心担心自己的面容之后,夜荼靡心中好容易生出的几分恼意,便是又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
“南诏太子再如何护着我又能如何。”夜荼靡微微收回视线,面色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的很,可容色却是分外寒凉。
“他既然是身为堂堂南诏太子,便是注定了他这一生都是那伫立云端的东宫太子,一如今日这般孤寒冷傲的睥睨天下,而本郡主呢,却不过只是个从十里画廊之中胡乱跑出来,恰巧来了南诏帝都之中插科打诨的人物罢了,就算是十里画廊再如何盛名不衰,可说到底,也在世人眼中,总归也是不如累世传下来的九洲皇族那般显赫至极的,莫不成你觉得本郡主给还能和这等风光霁月的人物有了什么多余交道不成?”
夜荼靡这话问出来以后,红鲤却是忽而闭了嘴。
本来听完了夜荼靡的如此一番回答之后,红鲤还下意识的在心中想着那康宁王府的苏世子不也同样都是南诏权贵么,身为南诏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府康宁王府府上世子,苏珞白同样也是立在云端之上的人物。
再不济襄阳侯府的姜南柯,还要夜荼靡打过交道的西凉迟昼和迟修兄弟二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九州之上鼎鼎盛名伫立云端的人物来着,可他怎么就没见着夜荼靡对这些个旁人这般严肃认真的动了火气,反而单单只是对着因为南诏太子殿下这般模样呢?
只不过他已经听出来了这是夜荼靡不愿意多说的意思了,看着夜荼靡明显脸色沉沉情绪不佳的压抑着什么的样子,红鲤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再多说了什么。
只是一刹的迟疑,红鲤便是迅速至极的将想要接着问下去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转而做出了应答道:“看来主子心中自有思量,倒是怪属下平白多嘴了,还望主子莫要怪罪了属下。”
夜荼靡本来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她最为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着红鲤这般样子,自然也是已经将红鲤的想法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这次她还真就没了要替红鲤解惑的心思了,而是微微垂下眼睑忽视了去。
她和沈沐辞之间的事儿,倒还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说个清楚的。
夜荼靡随意应了两声,让红鲤不用在意今儿之事儿,可是等她回到床榻之上,想要重新入睡的时候,夜荼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中浮现的,全部都是沈沐辞转身离开时候,那一张几分失落几分气恼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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