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靡这一番话带着显而易见的凌然杀意,直吓唬得宋彩袖神色惶恐的侯在原地,心中很是一番胆战心惊。
觉察着夜荼靡的指甲从面颊之上划过的动静,宋彩袖便是再也忍不住的颤栗开口问道:“你……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这话问得吞吞吐吐的,可见当真是吓得不轻,围观的人心中也是一阵怪异,总觉得夜荼靡极有可能会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举动出来。
结果这个惊心动魄的举动竟是丝毫不用他们多等,夜荼靡立马就直接做了出来。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见得夜荼靡的指甲兀自一划,鲜红丹蔻的指甲便是直接透过了宋彩袖雪白的肌肤,拉出了一道鲜艳至极的血色出来。
宋彩袖本来还在支吾发声的动静霎时止住,整个人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楚给弄得愣怔了半晌,很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夜荼靡到底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面颊探索过去,等触摸到那些个粘稠的血液之后,宋彩袖这才终于是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自己方才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了。
回神过来之后,她的喉咙间便是猛的发出了一声极为尖锐而又凄惨的叫声,抬头便是朝着夜荼靡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眼中,宋彩袖原本对夜荼靡的些许畏惧之色已经悉数散尽,转而化作了浓烈至极的恨意。
“夜荼靡,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用手划我的脸!”紧接着下一刹,宋彩袖更是直接腾空而起,整个人几乎是如同一只暴走的豹子一般,直接便是朝着夜荼靡的方向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在场围观之人虽然是对刚才还弱柳扶风,如今却是突然爆炸的宋彩袖的举动的有些大感惊诧,虽然是宋彩袖身为女子,如今被人划花了面容,似乎也应当是这个反应,可是这前后的差距如此之大,到底也是让他们心中觉得有些反差过大。
至于夜荼靡,她自然也是知晓容色对于女子的重要程度的,不过对于宋彩袖这等毫无缚鸡之力的无脑之人,倒还真不值得她动了什么心思去提防就是了。
哪怕是如今宋彩袖扑过来的动静极大,夜荼靡却也仍旧是连身形都未曾动了一刹,一侧的红鲤便是直接出手,轻轻松松将人给拦了下来。
或者说这又并不只是叫做拦住了人,准确的讲,红鲤是直接将人一脚踹到了地面之上,摔了好大一个大马趴。
最重要的是,红鲤又是练得一身好功夫,比之寻常人等,那一脚的力度实在是不知重了多少,以至于宋彩袖整个人脸色剧变,几乎是没忍住直接晕厥了过去。
不过夜荼靡又岂会如此便宜了她,她今儿既然是打定了心思想来收拾这个女人,自然不会再留了丝毫让宋彩袖轻松的余地,所以见着红鲤一脚将人踹翻之后,夜荼靡又是步履从容的上前,一脚直接踩在了宋彩袖那撑在地面之上,正想要翻身爬起来的五指之上。
“啊……啊……”宋彩袖自然是被这般突如其来的碾压痛苦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她这一声堪堪叫到一半,夜荼靡却是又微微俯下了身子,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面颊之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直接便是打得宋彩袖晕头转向的半点找不着北,宋彩袖甚至是连惨叫声音都忘了,整个人双目呆滞的愣怔住了。
不过宋彩袖这个正主儿虽然是没了反应,但是围观的旁人却是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夜荼靡竟然是已经有了如此胆略和气魄,竟然是在这无数双眼睛的瞩目之下,直接对着宋彩袖出手了。
寻常女子之间的恩怨,不是素来都是在暗地里悄悄使绊子解决的吗?这不仅是南诏帝都豪门大族中的常态,便是整个九洲大陆,应当也是这样的风气的,哪曾想到夜荼靡却是如此别具一格,连着半点的忍气吞声都不愿意接受,逮着人便是猛揍了一顿。
旁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宋彩袖如今的凄惨模样,再一看这她脸上那一道鲜艳的血痕,心中更是警铃大作,想着这位国公府的妩宁郡主虽然的确是美艳至极,可是这等脾气胆子,倒还真就属实不是什么寻常人能够轻易招架的了。
宋彩袖被红鲤踢了一脚,又被夜荼靡狠狠地碾磨了一番手指,如今又被甩了一巴掌,霎时便是觉得自己整个人浑身都痛不堪言,她痛得涕泗横流,偏生却是不得不用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满是泪痕的哭诉道:“夜荼靡你这个贱人,你快放开……”
一语未落,夜荼靡又是一巴掌极为利落的甩在了宋彩袖的面颊之上,这一巴掌较之方才,俨然又重了几分力道,完全是打得她整张脸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极为迅速的肿胀了起来。
夜荼靡听着宋彩袖杀猪般的叫声,美艳面容之上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变,她一边踩踏着宋彩袖娇嫩至极的手指,一边姿态随意语气慵懒的轻声笑道:“宋姑娘呀,本郡主倒是忘了告诉你一声,本郡主不仅限胆色不小,脾气也还挺大的事儿了,如今害得宋姑娘这般不知轻重好歹的贸然惹上了麻烦,本郡主倒还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呢。”
这明摆着就是一番能够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哪怕是这般轻轻松松的语气说出来,也仍旧是透着一股子让人闻之胆寒的畏惧之心。
南诏帝都中人流传开的夜荼靡此人嚣张跋扈的传闻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可是对于那些个未曾亲眼见着夜荼靡的百姓而言,传言始终只是传言,尚且还有商霍的余地,哪曾想到今儿他们却真真是将这位国公府嫡女千金的脾性给直接看了个清清楚楚。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夜荼靡这般当众羞辱宋彩袖的做法虽然的确是解气,但是无论如何,总归是不会给她落下了一个什么好名声就是了,尤其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夜荼靡的这般言行举止,一个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的名声只怕是怎么着都跑不掉便是了。
即便是夜荼靡容色美艳,那也仍旧是个所谓的“蛇蝎美人”。
众人心中想的倒是不少,奈何夜荼靡却是分毫不在意这事儿,她神色慵懒而又从容,像是半点没觉得自己如今的举动做的有多不合适一般。
夜荼靡附耳在宋彩袖的耳边,唇角微挑,懒散开口道:“宋彩袖啊,你便是想要寻了什么靠山,怎么着也总得寻个厉害些的吧?难不成你以为沈毓柔那么一个冒牌的皇族公主,真就能够将本郡主给治得服服帖帖了?”
宋彩袖虽然并非是什么一流官族的千金,但是自小也是富生富养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半分苦楚,如今这般被夜荼靡蹂躏欺负了一番,早就是已经痛得脸色都变了,可惜她的力气又实在是有些小,怎么着都挣脱不开,她痛的连说话都顾不上了,也就只能痛得紧紧咬着牙齿,试图减轻痛意。
只是耳朵里听到夜荼靡这话之后,宋彩袖却是整个人都蒙了,她仰着头,见鬼似的看着夜荼靡,一双泪水横流的眼睛瞪得极大,忍着痛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
这话有着显见的痛恨之意,又有些十成十的惊恐,只因为宋彩袖实在是想不明白,夜荼靡到底是怎么知晓了自己已经向沈毓柔求情的事情的。
再加上夜荼靡既然是已经知晓了自己所求救的人就是沈毓柔这位平南将军府贺家的嫡出千金,那个堪比寻常皇族公主的身份都还要尊贵那么几分的人儿,所以夜荼靡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就这般直接了当的的和自己挑明了心中想法的?
甚至还说出了沈毓柔不过是个并不如何厉害的冒牌皇族公主……夜荼靡这是疯了不成?
夜荼靡自然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给宋彩袖解答了什么疑惑的,眼看着宋彩袖整个人刚刚恢复意识,她便微微挪开了步子,然后又神色默然的重重碾压了上去。
宋彩袖一张脸血色褪尽,方才的问话也是直直卡在了喉咙当中,转而化作了极为凄惨的支吾声音。
眼看着宋彩袖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围观的一群人有惊有惧,脸上神色各异,但奇怪的是,他们之中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宋彩袖求饶开脱的。
毕竟经过夜荼靡那么一番决然凌厉的举止之后,这些个南诏帝都的围观之人心中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总而言之这位国公府的嫡出郡主,的确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就是了。
再加上他们心中都觉得夜荼靡说的很有道理,宋彩袖就是在假装演戏的原因,不少人便是觉得她这下场,纯属算得上是罪有应得了。
趁着这么个思虑空档,众人又没忍住,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姜南柯的身上。
襄阳侯府嫡出公子姜南柯素来以温润心善闻名,若是以往,姜南柯见着这等情况,必然是会出手相助的,可是现在众人却是发现姜南柯的面容除了有些神色冷凝之外,竟然是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
如此一来,众人心中便是更加相信了夜荼靡的话了。毕竟依着姜南柯的那般温润性子,若非是将人惹怒到了极致,姜南柯必然是不会如此袖手旁观就是了。
这样一来,众人不仅是没有帮宋彩袖出头一二,如今更是连替她争论一二的心思都没了。
夜荼靡神色冷漠的看着,虽然是知晓自己一身力道不小,但是因为宋彩袖一再侮辱了南柯,更是想要私吞了襄阳侯府血玉镯子的事儿,夜荼靡便是没打算轻饶了她,再加上如今她自寻死路来诬陷自己的名声,一下便是让夜荼靡只打算羞辱一二的想法,直接换成揍一顿拉倒了。
毕竟她也是个女子,倒是不用遵守了什么不可打女人的约定。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可想而知夜荼靡的力道哪怕是没用了九成,可也至少是用了整整七成的,若是稍微认真一点,只怕宋彩袖今儿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没人开口求饶,反而还隐约有些兴奋的起哄声音,夜荼靡便是半点没客气,折腾完之后,纵容着红鲤拂袖煽动一把,直接又将宋彩袖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
哪怕是控制了力道,可宋彩袖也仍旧是滚出了好长一段儿的距离。
夜荼靡这才缓缓直起来身形,面容之上透着几分意犹未尽之意。
众人心中一顿,还没从夜荼靡那一道快速掠过的桃花眸子中看出什么心意,却是听得一声极为尖细的女子声音忽而就传了过来。
“大胆,堂堂南诏帝都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敢如此狂妄嚣张欺辱于人,简直就是没王法了,玉姑娘,你还不快些住手?!”
夜荼靡本就知道沈毓柔今儿十有八九是会亲自到场的,所以在听着有人称呼自己玉姑娘的时候,她几乎是连反应的时间都不需要,直接就认出这一位高调出现的人是谁了。
性子张扬得堪与自己相比,但却是一个聪明得张扬,一个愚蠢得张扬,夜荼靡听着正主儿来了,这才一边缓慢的掀开了微微阖上的眼睑,目光散漫中透着几分凌厉的朝着沈毓柔的车驾方向了过去。
发出那声吆喝的是个坐在车架之外的婢女,眉眼生得略微有那么几分刻薄,再一加上一张自以为是觉得很有气势实际上却像个泼妇的嘴脸,几乎是一秒便是夺走了夜荼靡剩下来的所有耐性。
夜荼靡眉眼染着几分华艳,视线凌然的对视了回去。
这样一个凌厉得略微带着几分杀意的目光,霎时便是将方才那个神气活现的婢女给弄得惊了一刹了。
夜荼靡一个眼神震慑住了敌人,随后便是不待这个小婢女反应过来,开口对着马车车帘掩映着的沈毓柔道:“平秀公主,又见面了。”
沈毓柔坐在马车之中,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
毕竟皇宫中人和寻常人家是很不一样的,皇宫中人往往很多束缚,便是出一趟宫门什么的都有些麻烦,再加上不能出席什么太过简单的寿宴否则便等同于是降低了自身的尊贵身份的缘故,沈毓柔倒还真是没怎么出过皇宫就是了。
但是为了来欣赏宋彩袖演绎的栽赃陷害夜荼靡的戏码,沈毓柔心中又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她不愿意平白丢了看夜荼靡出丑的好机会,所以沈毓柔特意去求寻了显昭帝一次,求得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口谕出宫来了。
出宫的一路上,沈毓柔一直都在想象着宋彩袖折腾夜荼靡时候的样子,心中也很是得意,哪曾想到到了目的地一看,这幻想不仅是和现实不同,反而还背道而驰去了。
——街道之上,夜荼靡丁点事情和伤口没有,反而倒是宋彩袖被人狠狠揍得连着爹妈都快不认识了。
这哪里是宋彩袖折腾什么夜荼靡,这纯粹就是夜荼靡在单方面的折腾宋彩袖才是!
沈毓柔虽然也并不见得有多喜欢宋彩袖这个傻子,但如今的宋彩袖到底还是自己手中一条有用的“狗”,所以哪怕是宋彩袖做事儿再如何不靠谱,也绝对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彩袖被人欺辱了去的。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一想到这里,沈毓柔瞬间也忍不住了,猛的便将车帘掀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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