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带着书生离开，寻了个地方用晚膳，找了大夫给他看伤。大夫走后，清漪拿出个钱袋子放在桌子上。

　　“这些钱你先拿着用。”苏婉沉声道，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脸，忍不住叹息。

　　“草民名唤贺远，多谢贵人出手搭救，不过这些钱我不能收，姑娘今日替我还的债，来日我一定会还给姑娘的。”将钱袋子推过去，贺远婉拒道。

　　他隐约听到李志明叫他们“殿下”，再加上京兆府尹的态度，眼前几人的身份，贺远猜了个大概。

　　“你怎么会惹上那些人的？”楚越终是没压下心中的好奇，急得开了口。

　　“这……”贺远面色犹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

　　“我知道你有顾虑，不愿轻易向人求助，但是也希望你能明白，万恶之源不除，只会连累更多与你相似的人。”苏婉坐在临窗的位置，头微侧看着窗外说道。

　　读书人心高气傲，这种事被他们撞破，难免会觉得难堪。

　　然而今天之事，小小的老板尚如此猖狂，谁知道还有多少与他一样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事情每日都在上演。

　　贺远长叹了一口气，头靠在墙壁上苦笑道，“草民是春试的考生，祖籍在湛阳。两个月前落榜，母亲死了，走投无路之下去求李老板借了五十两银子，安排了母亲的后事。”

　　“那老板姓李？”苏婉默默地把玩着茶杯，听他说着打断问了一句。

　　“是，我听人叫过他。”

　　“他跟李志明什么关系？”

　　“……这个不太清楚。”

　　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苏婉凝神看向楚逸，“三殿下觉得呢？”

　　“查。”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三哥，交给我吧。”楚越毛遂自荐，楚逸点点头。

　　“后来呢？”苏婉继续问道。

　　“母亲死后，我欠着债，又无回家的盘缠，只好在这里卖书画为生，最开始还能赚些钱，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顾客登门。”

　　“然后李老板就找到了你，让你用书画抵债？”苏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贺远先是惊诧，后是疑惑，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最开始我去问他，他还说卖了就是价格不好，连还他的利息都不够，他要的书画越来越多，我实在拿不出来……”

　　他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依稀可见手心被他握出来的印子，指尖发白。

　　苏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她几乎铺捉不到，脱口而出道，“去年秋闱如何？”

　　大楚科试分为春试、秋闱还有殿试，头一年八月乡试又称秋闱，后一年的京试称春试，春试过了的会有殿试。

　　在她的疑问中，贺远的脸上只有满满的失落与怅然。

　　“我自恃博学，却也逃不过人外有人。”

　　“据我所知，今年的殿试，会在端阳节后，若我派人送你带你母亲骸骨回乡，你可否保证殿试前回来？”

　　“姑娘，你的意思……”贺远双目熠熠生辉，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

　　“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回来？”

　　贺远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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