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慢而高傲的语气,似在说着她是猫,而我是被猫戏的鼠。
事实,也却是如此!
“我许诺过的,从不悔!”我不悔,曾因那枚青梅,将心空白了九年;我不悔,在随后的日子里遇见了他,身份,地位,伦理,道德,最终也不能抵挡我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心;也不悔,在天牢中给杜相的是粒思归!
陌上花开缓缓归……
我只是遗憾,不能告诉他我有他的孩子了;也不能与他一起白头谐老了……
“是吗?!”蓉妃的语气高高吊起,尾音托得老长,斜着妖娆的媚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遍又一遍。
“你真的很美,你知道吗?!好种美,美得让人心碎,又让人恨……可我,却最终,没能恨起来……”蓉妃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似恨,又似喜欢。
“知道吗,自宸妃二字出现在半月国时,我便羡慕你。宸妃倾城雪色,在半月国早已盛传天下。我在相府,无数次听到宸妃如何如何,宸妃如何如何。我好心动,真相见见,宸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一直很想见你,那是种崇拜仰望的喜欢。我觉得,似我这样的女子,若有机会认识你,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即便你是贵妃,而我,只是相府千金。”她看着我的容颜,很专注,又似透过我,看向了过去。
她的声音渐渐低缓了下去,似沉浸在某段回忆中,唇畔的笑意,又渐渐柔了下去,那是属天每个曾经单纯过,天真过,梦想过的女孩。
很柔,很甜,亦很美……
满眸的复杂,渐渐沉淀,最终只剩迷茫而欢喜的纯色。
“那次的宫宴,知道自己要在大殿上献艺,我好开心,因为坐在上位的,不只是半天国的国主,还有我最为崇拜的宸妃。她的容颜,果然如盛传中说的一样,倾城国色。我惊愕了,那样的美,似误落凡尘的仙子,目空一切,世间的什么也不能入得了她的眼,也没有什么凡尘俗物能配得上她的淡雅气质。可我却在她眼中看到了无奈,那有意无意的眸光,总是扫向她对面正座上的人。我寻着她的目光望去,才知道半月国民心目中如神如仙的晨王竟然在那个位置上。”
“我为她感到哀伤,她看过去的目光,好专注,好认真,又那么隐晦。若不是我那么喜欢她,曾经在第一次听闻她后便每天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就是我的目标,以见到她为最终目的,让她认识我是人生理想,与她成为知已,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我真的很难发现她是那么的伤。”
“绝望,疲惫,哀伤……她不似盛传中那样,权倾天下,恃宠而娇。她也有她的苦,她的无奈,她的哀伤。晨王的拒婚,我并未觉得难过。我替她开心,这样,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可以和晨王在一起了?!虽然我心里明白那可能性有多少,我还是衷心地在祝福着她。可……”她突然停住了,没再往下说。
原本淡然迷茫的眸光复又变得冰冷起来,急骤地收缩,而后,是仇恨,复杂的泪意渐渐盈满眼眶。
“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放过杜家呢?!宸妃的才华,全天下无人不知。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自宸妃入宫后,朝堂殿后所有的事都是宸妃在处理。好么个集才智与美貌与一身,令天下所有人羡慕的女子,怎么就可以那么的恶毒呢?!”蓉妃冰冷地愤怒起来,步步朝我紧逼过来。
“整个半月国,难道就只有我父亲一个贪了那些钱吗?!与贪脏相比,与它国有联系不是更大的罪么?!通敌叛国!你为什么就不查陈氏一族呢?苏王爷远在外地,更是与它国联系久矣,你都不选他们,为什么就是我的父亲呢?!朝堂后宫,本就是个风波亭,是非窝,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好,有多慈爱……”她进,我退,直到退无可退。
脚后跟撞在身后的楠木桌脚上,生生地痛着,可蓉妃的逼势去没有停下。她的愤怒与恨意,已然无法控制了,愤恨的声音由愿来的清悦变得嘶哑,每个字都似用尽生命在咆哮。
朝堂后宫的风波与是非,没人能比我更清楚,权横力臂,杜相只是个开刀石而已。
他的好,他的慈爱,都只是针对蓉妃一人,与它人无关。然而他的贪,亦是让他变成拿来打破那漟水的最佳选择——他的权势最小!
没有兵权在手,没有外地军队做后盾,有的,只是朝堂内外的文臣门生……
“打破了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我很抱歉!”我想,我是等不到赵炎前来救我了。
曾经,有这么个单纯的女孩子,只因天下人误传的几句话,几件事,便将我信奉为神为仙,把她能想到的美好,都用在了我身上,我很意外,也很吃惊。
或许,如果,我们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相见,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死在她的手上,会比死在皇后手上,要好得多!
“抱歉?!一句抱歉能换回我父亲的生命么?!能换回我杜府上下百余口人么?!”她欺上身来,纤细柔软的柔胰紧紧揪着我的衣襟。似怕我跑了般。
“想知道杜相死时跟我说的话么?!他让我善待于你。”我直视她的眼,轻缓地开口。
悠悠然然的声音,似在这满天满地的雨水声中有着浅浅的回音。
窗外突然一声炸雷,蓉妃整个身子一颤,我也为之一颤。雨势更猛,狂风大作,被推开的窗户嘎吱嘎吱地来回拍打在窗框上,玄关的珠帘在强细的风势里撞得啪啪作响。
我知道这句话的效果,要么激怒她,此刻就将我就地正法。要么,她会内心崩溃。前者的话,我会少受很多苦,后者……
而显然,前者的可能性要少很多。她是那么地恨我!
曾经有人说,爱一个人至深,恨一个人也是同样的至深。而我,曾在她心中,有着如此不可估量的地位,如今,被她恨得,也会跌到堪比此位的低度才会平横。
她这几个月的煎熬,足以让她练就坚硬的心志,难以压抑的痛恨。暴怒地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我死去。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恨,她下一瞬,似便要我魂断西归。她的脸色被怒意喧染得发红,发紫,额角突突地暴躁起根根青筋,双眸赤红得似要滴血。
然,在此时却突兀地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娘娘……”
蓉妃要掐上我脖子的手被用力按住,突兀地声音,支异常地有安抚力。
蓉妃急怒得发红发紫的脸色渐渐清明起来,她渐渐放松了紧揪着我衣领的十指,缓缓侧头,通红的双眸看向她手腕上手纤手。盈满泪的双眸渐渐迷茫,闪闪泪光在眼框只,似落未落。
“静心,平气……”那道突兀的声音,一时变得很是轻柔,很淡雅,宁静得似可以安抚一切不平静因子。
蓉妃完全松开了我的衣襟,用力地将我往后一推,我一个跄踉,顺着圆桌的弧度侧倒向一旁,撞坐在一侍立一旁的圆凳上。
我一手扶着桌沿,努力地缓下往后倒下的趋式,一手本能地紧紧护住小腹。
一翻惊心魂魄的撞击声后,我安然地坐稳了凳子,一旁的其它一个凳子却被我撞倒在地,骨碌碌地在我脚边滚了两圈,慢慢停下。
蓉妃杏眸半眯,凌利的眸光来回穿梭在我一手扶桌,一手护往小腹的姿式上。
诡异的笑意自她唇角流畅而出,唇畔一角高高挑起,眉眼儿弯弯地尽是笑意,白皙纤嫩的玉手缓缓抬起,拭尽眼角处的泪迹:“你怀孕了……”
“你怀孕了……”
我出墙的事,天下人尽皆知,昔日荣宠无限的宸妃,早已是荡妇,勾引“侍卫”被抓奸在床。
“……”我没有说话,呯呯直跑的心似要蹦出胸口,一整个儿的心惊肉跳。
我的左手紧紧贴在小腹上,心里一遍遍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着没事没事,额角上的虚汗却汗了发根。
“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呵呵……”她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伴着屋外涮涮大雨,无比诡异。
闪电擗过黑暗的夜空,噼啪一声,似穿过窗户,抽打在屋里。
“小铃,你不是还为宸妃准备了第二种好东西么?如今正好拿来,给宸妃试试呀。皇后娘娘与晨王,想必要该寂寞了,这么出好戏,怎么能错过他俩呢?!”从没有哪个瞬间,蓉妃的笑,如此让人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好东西’,但仅看她那诡异的笑,我心底便是无尽的害怕。
“这个孩子活不长久,你怎么报复我折磨我都可以,只请你……让他在我肚子里多待几天,好不好……”我低婉了声音。
心中一下子慌子,泪水不自觉地滑落眼框。
几曾何时,曾经不可一世的宸妃,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她只是笑,轻笑,然后是呵呵傻笑,再后来是哈哈大笑,“你若跪下求我,我或许便应了你。”
她的话,十足十的只为折我的自尊。可人,害怕到极点的时候,总是会抱着那么丝希望。
我现在可以放下一切,只为护住孩子安然。
每个母亲,都会做这样的选择,想也没想,我向她跪了下去,“求你了,蓉妃!”
宸之寓意,爱也,权势之代矣……
现在背负着这个字的我,却如此渺小卑微地跪在这一方小院的厢房内,只为一次根本没有希望的可能。
“哈哈哈……不可一世的宸妃居然也有今天……”蓉妃笑得前俯后仰,而后,大颗大颗的泪,自她眼眶中落下。
是那般的心伤,与绝望。
“可是,我不会放过你,包括你的孩子……”她的声音,自天边传来,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护在小腹上的手,更用力地紧贴在腹部,感受着那根本还未有任何迹象的生命,我的孩子……
“小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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