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真狠得下心去伤害她呢?!
但,她杀的,却是与我血脉相连的父亲!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她努力地在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春药,一种很烈性的春药。”说擦干了脸上的泪,仰起脸,斜斜地往上,看向高高的屋梁。余光所到之处,是她趴在地上努力呕吐的动作。“没用的,这种东西,我研究十几年了,全天下最烈性的春药。”
她蓦然顿住,一手捂在小腹上,一手撑在地面,愕然地抬头看向我。
“你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谁吗?!”我背过身,不去看她痛苦的容颜。
“曾经是我的母亲,后来是你!你又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么?!”我接过小铃手中空掉的小瓷瓶看着,“也是这种东西。”
“很可笑吧?!”我回身,看着她已经镇静下来的表情,唇畔是自嘲而痛苦的笑。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轰轰地不停从远处滚来,闪电啪啪地在空中绽放,拉出一道道骇人的诡异亮光。
“我的母亲,也是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被人陷害,误服了这种药……”我觉得痛苦,我拒绝一切关于好一天的事。
眼泪朦胧地迷漫了我的眼,声音嘶哑得几近出不了口。
父亲也有那种特殊的爱好,在家里,有着三个男“妾”。
那段时间,父亲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家里,都是春风得意。二娘生了个男孩,母亲也怀上了第二个孩子,而三个男妾,更是为着那些不着调的小事,在府里大打出手,争宠争得鸡飞狗跳。
父亲却很是享受,满不在乎,曾经还戏言,有本事你们谁也替我怀上一个?
那也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为着父亲的那句戏言,他的男“妾”趁着他外出办差,在娘亲的茶水里放入了这种药。
那不是毒药,却比毒药还让人痛苦万分。
那天,我与小铃玩捉迷藏,为不让她找到我,便趁人不注意,躲在了母亲的床下,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母亲并不知道自己服了药,依旧如往日一样,为安胎,早早地歇下了。没睡上一会儿,便觉着不对劲。
对于孕妇,那是种什么样的概念呀……
后来……后来……母亲被抓在床,那男人,被乱棒打死了,而母亲……没人去管过母亲,我半睡半醒里被声音吵醒,朦朦懂懂地爬出床下,看见极尽……乱的一幕。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永远也忘不了……
我紧握着拳头,心里无比压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居然可以这么淡然地将那段儿时我亲自看到的一幕说出来的。这件事,是我这许多年来一直拒绝想起的,也拒绝杜府里任何人提及。
因为这一幕,我努力地学好诗词歌赋,努力地学习女红女规女戒,没有一个人不说我努力,没有一个人不说我聪明上进。而父亲,更是希望将我培养成一代皇后……
我付出了那么多,最终报了仇,可心却迷茫了,然后呢?!
然后呢?!
对世上所有男人都绝望透顶了!
直到她的出现……
睁开半闭的又眼,我看着坐在地上痛苦地她。自己也痛苦起来,脑海中某根劲狠狠地抽痛起来,昏昏沉沉地乱……头,好痛……
“华孤音,华孤音……为什么,你让我这么心痛呢?”低低喃喃地声音自我口中轻轻吐出。
我后悔了,为了那么个男人,我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你呢?!
若你再如我母亲一样,那叫我情何以堪,我该怎么办呢?!我蹲下身去,从她身侧抱着她颤抖得如秋风中落叶般的单薄身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孤音……你的名字,就注定你会孤寂一生。若你没死,跟我一起离开吧,我会照顾你,我们的世界,不需要男人。”男人都是可恨的。
悔恨的泪水,自我眼角落下,我心慌了,我居然为了一个仅与我有着一点点血亲的男人,而对她服下了那种药。
那种我痛恨了十几年,也研究了十几年的药。这种药,在我手上药性番了不知道多少番,我怎么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呀?!
“心宸,对不起……我……我不想害死你的……”我痛声哭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呢?!
“小铃,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抬起头,看着一直站在一帝默然无语的小铃,她一向聪明,一向机灵,她一定有办法。
“娘娘,我们该走了……”小铃叹息一声,上前来,要将我从华心宸身边拉起。
“小要,小铃……你说要是华心宸也像母亲一样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那么地在意她呀……”是的,是在意!
当没有一个男人能在你心目中超越一个女人时,那种喜欢,就是在意!
我不知道,这种在意,是不是爱……
“娘娘,你不是在意她,你在意的是一个高度,当没有人超越她的时候,她就是你心目中的全部。等天下的局势一旦稳定下来,皇后娘娘肯定能超越她,皇后是你的闺密,她会喜欢你的,不会让你孤单,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危险。”
小铃强硬地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你忘了吗?在长门宫,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这都是谁造成的,你忘了吗?!”
“你抢了她的食物,她没吃的去捕鱼,锦乐公主掉入水里的那天,你还恨得把她又推进了水里,你忘了吗?!”小铃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要往外走。
我想着想着,觉得没对,要停下,小铃不许。
“我决有恨她……”眼泪又掉下来,我又笑了笑,“我是恨她的,对吗?!”这样,她死了,我便不会难过了,对么?!
“你是恨她的!你在意的,只是她所在的高度!”小铃很肯定地回答。
“嗯,你说的对的。”我点点头,松开小铃的手,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我又觉得没对,是什么地方没对,我忘了。
“我还有什么事没做完么?!”我看着小铃问。
“没有!”小铃说。
“哦!”我又往前走,走了几步,复又停下,我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可,是什么呢?!
我回头,迷惑地看向屋里,正扶着桌沿慢慢坐起身来的华心宸。
“我知道我有什么事没做完了。”
一把将小铃推开,我提着裙摆往回跑,“我还没有告诉你怎么样可以保往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吧?!”我笑着说,可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自我眼里泛滥开来,慢慢地往下落。
“哦,这种药叫‘欢愉’,一般的女人服了,只需与男人就可解,只是药性比较强,估计,需要解除这种药,时间也要很长的哦……呃……还有一种方法,只要你能忍受两天两夜,估计药性也是会自动消失的。不过难度比较大哦。”
我笑嘻嘻地说完,感觉脸上湿了一片,用手一摸,全是水。抬头,看向屋顶,也没有漏雨呀。
可这水,是哪来的呢?!
离开赵府,我与小铃往回宫的路上走,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大倾盆大雨,啪啪地砸在身上,生痛生痛。秋雨清寒,冰冰的冷意从脚底,头顶向周身扩散,我忍不住地打了个寒碜。
小铃从后面追着我要给我撑伞,被我无情地推开了。
“我知道,你是坏人。”小铃是我自小的贴身丫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可我感觉,她变了,变坏了。
“娘娘,仔细淋坏了身子。”小铃脸上,竟全是叹息还有怜惜。
她将伞塞入我的手里,自己退后几步站在雨里,就那么伤感地看着我。
我觉得她莫明其妙,自己也莫明其妙,“我想,我需要淋下雨,这样才能冷静。”
油布雨伞在几处淌成河的街道上兀自旋轻了几个圈,停在了一处角落里。
小铃伤感地看了看那把伞,默然地跟着我一道站在雨里淋着。
我顾不得她,径自地顺着街道走,往前,再往前,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或要到哪里去,只知道,往前,向左向右,都是出于本能。
走了不知多久,我给于停下,抬头,愕然发现,自己竟站在晨王府外。
大门被从里面急急地拉开,晨王一身是水地站在大门中间。
我默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似想起什么似的,慢慢地低低喃喃道:“华心宸在赵大人的西厢。”一道闪电啪地惊诈擗过。
我的心,似安了那么一块,又空了起来。漠然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你刚才说什么?!”我还没有跨出一步,便被晨王拉住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篇?!”
晨王焦急的声音,憔悴的容颜,闪过一丝诈亮,抑郁的俊颜,真好看。我麻木的脑海,略过那么一丝清明,心中又闪闪忽忽地痛起来。
“我给她吃了药,烈性的。”我看着他,轻缓地说道。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混合着雨水,一起落下。崩塌的声音嗡嗡地在脑海中叫嚣成一片,眼睛被水雨模糊了,耳内也在嗡嗡作想,真累。
我看着晨王刚似松了口气的俊颜瞬间又紧绷起来,“你给她吃了什么药?!”
真累,这么好看的男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伸手,抚上他的俊颜,他竟然没有推开,真累,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我伸出的手缓缓落下,慢慢地在他面前闭上了眼。
若能睡一觉,永远不再醒来,那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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