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知道。”我轻笑,是了,他们是同胞兄弟,几十年的亲兄弟,这种事,再怎么隐秘也无法阻挡血缘的相近性与几十年的一母同胞情。
我还以为,我华孤音可以做得更加的好,让天下人都不知道皇甫哲有这么个不能大白于天下的缺陷—断袖!
“孤音,权势对你……当真如此重要么?!哪怕,这一生你都得不到幸福?!”皇甫晨问得很坚决,不容我不答。
是权利而不是皇甫哲!
“是的!但我不后悔”我回头,看了眼快乐光追逐着蟋蟀的小蚕,点头应道,确定。我这一生,自踏入宫墙起,便注定幸福不起来了……
可当看见皇甫晨那哀伤的神情时,我却莫明地想将他的眉头抚平,投入他的怀抱,给他依偎,让他不再痛苦……
手动了动,在动作还被掩在衣袖下时强硬地逼了回去,僵垂在身侧。
“好,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这个天下,我也会送给你。”皇甫晨脸上的温柔不再,痛苦也被冷漠与疏离取代。果断的语气,坚毅的神色,我似看到了站在如修罗地狱般战场上的他……
西下的夕阳斜斜照过,从他身后晕晕地射来,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橙红的金光。他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阳光照得绯红,看不真切神情。他站在我一步之遥,我却感觉他在天涯……
那一刻,我莫明地想哭,心里酸涩着难言的痛,鼻翼里也涌出压也压不下的酸意。为他那承诺的话语,也为他孤阳中落寞的身影。
“孤音,我仍就许你三生,只要你想,在你转身的那刹那,都会看到我在原地等着你……“
皇甫晨,哪怕你是骗我的,有你这句话,足已!
这一世,生来我为帝妃你是王爷,我们错过了最佳相遇的机会,想爱却不能爱;若有来世,我许你一生以还情!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皇甫晨,我做不到三生三世,我还是放不下那个以青梅为聘的少年……
暮色袭来,依旧是一身干炼青衣的皇甫晨偷偷将小蚕送回寺里,在我执意要求下,他带着我一夜狂奔,在天将破晓前赶回了渝州城。
皇甫晨以他晨王的令牌,想要带个小斯进宫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突然消失的这一日两夜,有先前的安排以及落霞的掩护,滴水不漏,无人得知。
回到景阳宫,落霞早已等在大殿。
“娘娘怎么突然回来了?”落霞见我,急忙上前替我褪去披风,换上简便的室衣。
“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必须得先将这件事办了,我再去不迟。”最少,这件事成,对我的威胁会小很多。
不再理会落霞,多坐回书案,沉思了片刻便让她去内务府传了道口谕,拟了道旨回来。
摊开面前落霞从内务府里带回来的圣旨,揉着额角对落霞道,“替我收拾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去未央宫。”自那次赏桃花之后,我与皇后再未相见。
连着两夜一天都没有休息,这次,我着实累得有些迟钝,坐在妆点台前,仍婢女们梳洗,自己却在梳洗途中见了周公。
“封杜相千金杜金蓉为蓉妃!”我带来的圣旨在皇后面前被摊开,工整的小隶字体在皇后那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的十指下显得格外养眼。
“是的,请皇后娘娘用印。”我喝着茶,淡声道。
自上次与她说了开来,我更是不再忌讳她,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我们现在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或许,我们一直站在从同一条战线上,以前只有我与她的父亲,现在,加入了她……
“呵……”皇后将手中明黄锦布制成的圣旨轻轻一扣,合在一起拍在了桌上。
“若本宫不肯呢?”皇后冷笑,声音却轻若吐兰。
“你会肯的。”我放下茶杯,看了眼一旁一直养在花室中的月季,开得娇艳动人。
看她面无面情,却异常清冷的模样,我知道她发火了。于是也笑将开来,伸手在一旁掐了朵月季花把玩在指间。
“皇后你不是不甘心么?想想,你为什么会放弃了你爱的人而进宫。”我淡然地道。
“啪!”皇后将刚端起打算饮的茶狠狠掼了出去,咬牙道,“本宫会进宫,还不是拜你所赐,华心宸,亏本宫从前还把你当姐姐看,如今才知道,你的心有多险恶。从今以后,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皇后的怒火,远在我想象之外,不过,这样也好。后宫,没不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关系。
“好吧,在你把我当敌人看之前,先想想你父亲吧。震国将军,何等聪明的人,会被我利用?!”我轻哼一声,站了起来,“我华心宸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朝中一无亲朋,二无后势,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坐上今天的位置?!”
“呵……”我冷笑一声,接着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撕破脸,我也就跟皇后您明说了吧,这印,您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我华心宸之所以会有今天,也全靠你陈家的支持呢。一个后妃,没有娘家势力支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想要出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呢。”我回身,将手中的月季递了过去,“震国将军,也就是您父亲当年的支持对本宫,那可是功不可没呀,听过一荣俱荣,一辱具肚辱没?朝堂现在有三方势力不相上下,本宫现在是他们平衡的中心点,一旦本宫稍稍动作心思,要一方败,那简直易如反掌。但我现在不想那么做,太没把握,但另一种做法,相比却要简单得多,皇后您说呢?”
我递出月季花的手一直举着,艳丽的花朵被递在皇后面前,衬着她苍白的容颜说不出的柔弱娇滴。她愣愣地瞪着我递过去的花,一脸痛苦。
我叹了口气,又道,“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我向你保证,无论将来的局势怎么发展,赵大人都不会受到任何的波及,甚至,若将来有机会,我定助你与他双宿双飞……”
皇后一把将我递过去的花拍落在地,双手掩脸痛哭起来,“我已经退缩至此,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没人愿意放过我。你还有我的承诺,我却连一份安慰也没有。嫣如,我答应过你父亲,会保护你,我会尽量让你远离这些的,凤印在你手中,你是后宫之主,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去,但杜金蓉,一定得封!”
把她留在宫中,杜相多少会有点顾虑,三足鼎立的场面才会更加势力均等……
回到景阳宫,我几乎整个人都摊在了软榻上,落霞随后跟进,来到我身边时我几乎睡着了。她在我身旁站了一小坐儿,蹑手蹑脚地替我盖上被子退了出去。在睡去的前一刻我一直记着提醒自己醒来后先去锦乐宫找苏玲珑,却未想,在我还未央醒来的时候一件大事便发生了。
这一觉,我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还是被落霞推醒的。
“出事了?!”我揉着眼,沙哑着坐起身来问。
“今天早朝时,晨王向皇上请兵出战,去镇压江浙地带的灾民起义了。”落霞一边找来衣服伺候我穿上一边急急地说道。
我闻言,动作微愣,蹙着眉想了想,问:“皇上同意了?”
“嗯,听说皇上当场就同意了,令晨王带领五千精兵前去镇压呢,粮草已经在早朝散后先行出发,此时只怕晨王也点兵出征了呢。”
“别穿了,换。”我立即拔下落霞往我身上套的宫服华袍,转身抓起一旁妆凳上秋色放专门替我寻来的便服,“马上出宫。”
我换上衣服,改了妆,甚至在宫中连脸都没有露一下便又秘密出宫了,天灾人祸,百姓只是想要一餐温保,他们有什么错呢?!
若当年渔溪也能等到赈灾的粮款,我又何必落得如今这般……
出了宫,却在宫门口遇止了正莫明返回的秋色与薛离,我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上车,几人一起匆匆而去。
我以为,以我们的行程完全可以在一天内赶上皇甫晨,却不想,整整十天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主子,这不正常。”落霞紧凝着眉道。
薛离也应喝地点点头,“大队人马,再如何的快速,也不可能会比我们的轻装简车还快出十天。虽然我们操了近路,但这十天来,一路上完全没有晨王他们的消息,而且这几天阴雨连连,若非他们有意掩盖,那便是他们根本没有出京。”
我坐在桌前,执着茶杯想着这一路和疑点,皇甫哲即已下旨,不可能不出征,“不,他们出来了。只是,比我们还要快。”在薛离的话语间,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我没说出来的可能,那就是有人这一路一直在跟着我们,在我们找到痕迹前已经将一路清理干净,引着我们往别一个方向或他们即定的地点而去……
赶紧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薛离,马上准备,我们出发。”
粮草先行,皇甫晨后来,他后出发我们却发现不了他的踪迹是因为他出来原本也只带了几个人,随粮草一起前往江浙,而我们却刻意忽略了粮草队伍。
真正的精兵在江浙辖区的两江总督手中!
他有精兵,却压不下灾民起义,是因为缺一个真正会带兵的人……
“是!”薛离马上站起来,出了客栈去准备马车。
“我们分两路走,落霞你与秋色一起,带着这个去两江总督府,若见到晨王,将这个拿给他。”我自怀中拿出他曾经给的那个大红的祈福荷包递给秋色。
“大红色代表的是喜庆,每个荷包,都代表着一种希望与祈求,百姓无辜。”我深吸口气,接着道,“我与薛离追随起义军的方向去江浙,赈灾款一定要在这场镇压战之前查清。各自小心,若有事便飞鸽传书给我。”
秋色红着眼没有接过荷包,“主子与落霞去督都府,奴婢与薛将军去查案。”
我淡然一笑,站起身来抓过秋色的手将荷包塞进去,“秋色,你应该明白他的,有些事,注定了,便再也没有退路给我们走。”
说完,我转身出了客栈,秋色的忠心,总会在皇甫晨面前,大打折扣。但却从不坏心,我知!也信得过她,只是有些事,用不着我亲自去面对,这样,不会那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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