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打在身上,痛心痛肺,站在大门口,我却茫然得不知所措。我,这是怎么了?!
心底的那股恐慌并没有因我所处的位置得到舒解,反而更加地沉甸。
天空死寂一般的黑沉着,倾盆的大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样子,我不知在门前站了多久。久得我感觉又腿似生了根般地生硬了,麻木了自己,心也直直地感觉沉沉地往下落。我似一蹲门神般,呆呆地站在门口,不动不动。
突然,我的心狠狠地一阵抽痛,隔着遥远的时空,我似乎听到孤音在唤我。
声音是那般的伤心绝望还有痛苦……
一行清泪,自我眼角滑落,浓烈到几近淹没我的哀伤与无助充斥满了整个胸膛……
久久之后,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门外有人。难道是孤音回来了?!
我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大门。
狂风大作,雨似珠帘中,静静地站着一道娇小而错乱的身影。我心中闪过一丝逛喜,想要往前,却发现自己站在太久,都忘了自己要怎么动作了。
僵硬而欣喜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那道娇小的身影清晰地印入我的眼帘……我的心,却一遍遍地失望了。
不是她,不是她……
她在晨王府门前就那么站定着,动作似生了锈般的铁一样生硬而缓慢。抬头,望着晨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她笑了,唇角的笑,是那般的轻松而欢快。
可我却在她眼中感觉到了泪水,大雨似豆地砸在她身上,脸上,满脸的水,分不清是泪是水,可我却知道,泪水正混着雨水在下淌着。
她的目光顺着门匾往下,落在我的身上久久不动。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似想起什么似的,缓慢而低浅地道“华心宸在赵大人的西厢。”
其实我并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朦朦胧胧的声音,早被雨点打散得支离破碎,可看着她的唇型,我直觉地把她说的那几个字理解成:华心宸在赵大人的西厢。
有时候,人的直觉,是种可怕的东西。
“你刚才说什么?!”她想转身离去,我却发现,原本想动也动不了,似生了根般的麻木动作一下子顺畅无比。似一阵风般,刮到了她身边,抓住欲离去的她。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篇?!”雨水狠命地冲涮下来,砸在我的头顶,脸上,是麻麻的痛,是冰凉的冷,还是透心透肺的痛!
“我给她吃了药,烈性的。”她看着我,缓慢而麻木地说,迷乱的眼神,错乱的脚步,我可以确定,她不是个正常人。果然,抬头,便在她身后不远处看见另一个同样娇小而精干的身影。应该是她的婢女吧。
因着她前一句刚松开的一口气,又被她的后一句话给吊起……
“你给她吃了什么?!”我焦急地看着她又问。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说的是春药……我的心,拔凉拔凉地直往下沉,有种想要奔到孤音身边,陪着她,守着她,不让她害怕,不让她痛苦……
她却并没有回答我,似透过我在看着其它什么东西般。空洞而茫然的眼神错乱地闪过一丝欣喜。伸出手,抚上了我的脸。
我居然没有将她给推开,仍由她摸着,只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她再也没有回答我,只是慢慢地倒向了我怀里,满足而快乐又忧伤地闭上眼,沉沉睡去,仍凭我如何叫喊,她也没有醒来。
“她只是需要休息了。”她身后的小丫头快步上前,自我怀中接过这娇小的身子。
“她太累了,太压抑了。早在相府被抄家的那几天就不正常了,在相爷去世后,她便精神时尔错乱着,刚才又复发了而已了。”
错乱,那是太医院那群老古董们才用的委婉字眼……实际上就是疯了……
“可是我家小姐说的,都是事实。那种药,吃下的人几乎都是六亲不认的。药效最快也要三天三夜才过得了。而且……”而且什么,她没有说。
我眼神闪了闪,沉声唤道:“来人!”
一隐卫自暗处出来,跪在我面前。我打量了眼来人,知道是夜色。
“带她俩下去好好歇着,一切待本王回来定夺。”
“是!”她答到,声音被雨水冲涮得似被分解后又重新组合起般的破败。
“夜色,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曾经善自做的那些事,待她回来,由她定夺!”
“是!”依旧是那么一个不再完整的字眼,但这次却是坚定无比。
我点点头,满意地离去。
孤音,等我!
从晨王府到赵炎府砥的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漫长,长得,我似乎永远都跑不完。
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孤音这个时候,不知道在怎么面对着药性的折磨。
我的心,狠狠地痛着,沉沉地往下落。
雨似下得过了瘾一般,只大不下,密密的雨帘阻止了我的视线,也隔了我的心神。
满心满眼,脑海里全是孤音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它任何东西,任何事……
赵府就在眼前,近了,又近了,我的心似乎要蹦出胸膛来般,咚咚咚的每一声,都在往上,再往上。
在大街转角处,我蓦然停住步伐,赵炎底砥不知道何时,已然是禁军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我的心,凉悠悠地又往下落去。这,是不是他们一早便设好了的圈套?!
然而此时,我却无法顾及这许多,哪怕真是龙潭虎穴,我也是必定要亲自进去看上一看才能安心。
抬头,看了眼身侧高高的围墙,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又悄无声息地传着雨水跳了下去。
赵府里面,是空荡荡的静景,幽幽地除了雨水的冲涮声看不见半个人影,听不到一丝声响。
大概看了下方位,我确定了西厢的方向便悄然而去。西厢更静,外面的森严,里面的“松懈”。就那么一瞬,我似乎真有想要相信的冲动。
然面,西厢外,明卫暗卫却布置得严谨有至。我不敢大意,小心地避过一重重地守卫,潜入西厢小院。院子里飘摇着弱弱的廊烛,厢房内灯火通明,却看不到人影的晃动。
我的心,微微地颤抖起来,莫明地害怕越发浓烈。靠近,侧耳倾听,里面内无声息!
小心地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里面的场景却令我心惊胆颤。
满地的血,红得刺眼,浓烈的血腥,冲着窗户缝隙越涌而来。
我有种作呕的冲动,手脚不知道为何地颤抖起来,一个跄踉,差点摔倒。
里面的死寂,令我害怕。太过安静的沉闷,压得我似乎喘不过气来。
将窗户大拉而开,空无一人的西厢除了浓郁的血腥,满地鲜红,竟不见一个人影……
我跳进屋里,反手关上窗户,小心地打量了一圈这间屋子,确定它没有任何问题便仔细地擦看起这屋里面的痕迹。
有被什么东西揉成一团散乱的血迹,也有一点一点顺成路的血迹。我顺着血迹的去向慢慢缓过屏风,屏风里面的情景,是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
除了血,还是血,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儿,那瘦弱的身影,熟悉的容颜。
只是,那明澈淡然的眼眸却紧紧地闭着,没有一丝半丝要睁开的痕迹。凌乱的发丝,尽是鲜血的衣衫,苍白得没有一丝半许生气的容颜……
“孤音……”我低低地唤。
她一动不动……
我不敢走近,害怕走近,上苍,是我错了么?!
你是在惩罚我,对不对?!
——孤音归来!
我开始恨,恨当初就那么斩丁切铁地答应了定然要放蓉妃一条生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呵呵低笑,笑着笑着,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径自没入脚下地面,晕出一个浅浅的水团。
素手轻轻地抚过小腹,我的孩儿,尚未成形的孩儿,他还能在我腹中待多久?!
从地上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大雨没完没了地下,蓉妃与小铃的身影,早不知去了何方,我望着门口的方向,希望有人能来救我,救我的孩子……
然而,天上的众神却没人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拭掉满脸的泪,扶着门朝外走去,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冒着瓢沷大雨,我向院外的门口冲去,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廊下,身上早已湿透。顾不得这凉心凉肺的冷,我用尽生凭最大的力气,也未能将那朱红的院门拉开。
门外伴随着雨水冲涮的声音传来铁链铜锁撞击在门板上的声音。望着四周高高的围墙,我开始绝望。
害怕的泪水沽沽地自眼角落下,无奈,还是痛恨……
老天,我所做的坏事,就让我一人承担吧,不要让我的孩子也跟着受苦……
淋着雨水,我又回到屋里,翻出赵炎为我准备的衣服,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擦掉头上冰冷的雨水。我知道,我不能受凉,更不能生病。在还有一丝半点儿希望的时候,我都不能放弃。
双手一直停留在小腹处,感受着我那未成型的孩子。
宝宝,你要坚强,娘亲也会坚强。我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可悄无声息的院门却又一遍遍地给我打击。
注意力开始不集中,浑身上下是着了痒痒的毒,尽是难受。
我知道,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满是期盼的眸光,不经意间,又流转在门口。我希望出现个人,不管是皇甫晨还是赵炎,只要能救我的孩子……
失望再次斥满心意,浑身渐渐开始泛热,好难受好难受。
我看着外面的雨水,有种想要冲到外面去淋个痛快的冲动。但我却不敢,我的宝宝,那么地脆弱。
我忍着,努力地忍着。想起蓉妃离去时说的只要能忍受两天两夜,估计药性也是会自动消失的。
在皇宫里的藏书阁里,什么样的书都有。
曾记得,某一天我闲来无事,便去藏书阁,无意中看到过一段详记大体就是孕妇不能行房之类。当时我还被那段记述羞得满脸通红。
如今想来,真恨当初没有将藏书阁中的书尽数浏览一遍。或许那里面会有记载解去药性的方法。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蓉妃说,只要我能忍过两天两夜,药性便会自动解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小铃随身带着的那瓶“欢愉”,是经过她自己的改良后的药,三天三夜也未必会有药力过效的那一刻。
而中这种药的人,多半已在那三天三夜里因体温过高而生生将自己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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