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霖渊和凌静秋原定的起兵的日子是在凌静秋和段思芙成亲那日,好杀段傲阳个措手不及。但现在卢霖渊吞金自尽,千机老人不知所踪,凌静秋对是否还要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起了嘀咕。
君臣几人在打发走下人后进屋再三商议,无论怎么商议都觉得现在自己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处处受制于人,凭凌国带到大轩的这点兵力,要不然不起兵,非要起兵的话,也只有凌静秋和段思芙成亲那日将别院重重围住,挟段傲阳以令大轩百官最为妥当。
凌静秋虽疑心卢霖渊已叛变,但转念一想,卢霖渊如果真的叛变,此时便不是吞金自杀而是早入住进大轩皇宫了,心才稍安些。
凌静秋这边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战事,而林绯叶那儿似乎也不知道凌静秋打得什么心思一般,表面上也在紧锣密鼓地替段思芙筹备婚事。
段思芙站在冰冷的宫闱里,望着重重宫墙外湛蓝、自由的天。
明日便是她嫁给凌静秋的日子了,自那日一别后,段思芙再也没有见过方小黑。段思芙抓着栏杆,想着自己逃婚后住在方小黑那儿养伤的日子,不自觉流下两行清泪。
她的婚事牵扯到黎民百姓,又哪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呢?段思芙心里清楚这一点,可是她还是想要争上一争,倘若就争到了呢?
可惜的是,段思芙还是难逃嫁给凌静秋的宿命。她想起凌静秋的音容,凌静秋的相貌周正,却并非她所爱。但即便她嫁不成凌静秋,便能如愿嫁给方小黑了吗?
嫁不给方小黑,便让方小黑一辈子记住她,那也好。
“公主,别难过了,外面风凉,回去吧。”最是心疼段思芙的红姑从袖里拿出一张方帕给段思芙擦掉眼角泪花,自个拿袖子偷偷抹了把眼泪,搀着段思芙回到屋里。
屋内的摆设还是她之前远嫁凌静秋时的样子,处处挂满了红绸红灯,好一番喜庆模样。
红叶把这几日连夜赶制的新婚服呈到段思芙面前,一样的纹路、一样的面料、一样的针脚、一样的喜庆。只是段思芙的心境却不同了。
房里只有主仆二人,一个麻木地坐在椅子上,一个恭敬怜悯地站在一边,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后半夜,段思芙才合衣躺到床上眯了眯眼,来给段思芙梳妆打扮的喜婆们便到了。
天子嫁女,与民无异。凌静秋吉时乘着高头大马将段思芙接到别院里,一路红绸铺路、鞭炮齐鸣,甚是隆重。
待到了别院,凌静秋扶段思芙进门时朝他的随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拜过天地后便可以行动了,从善如流地将段思芙接进门去。
大轩满朝文武官员,包括段傲阳早在正厅等着凌静秋了。不论大家对这桩婚事看法如何,此刻都笑容满面地恭贺凌静秋,凌静秋又虚情假意地一一回京。
入乡随俗,故而凌静秋和段思芙的仪式一切都是按大轩的来,当“送入洞房”四个字高高响起时,凌静秋面露戏谑,一改方才的谦逊模样,站直身子冲身边的下人说:“送王妃人洞房,好生照看。”
便居高临下地抽出腰中宝剑,轻蔑地看向段傲阳。随着凌静秋的动作,厅堂中凌国使者们也纷纷拔剑相向,吓得不明所以的文官们个个惊呼抱团,高声问道:“凌王此举何意!”
“诸位爱卿何慌?”段傲阳淡定自若地站起来,不悦地瞥了自己这群胆小如鼠的官员一眼,看向凌静秋,“看来凌王也知道了有一群贼人团团将别院围住,欲行不轨一事。被贼人团团围住凌王还能淡然地和思芙拜完堂,真是好胆量!朕佩服!只是凌王不必惊慌,那些贼人已经被朕拿下了。”
段傲阳这些话说得凌静秋心里一慌,已经被段傲阳拿下了?怎么可能?分明一点动静都没有!段傲阳这是想诓他?
“方将军不愧是一员骁将,朕不过刚刚踏进凌王的别院,方将军便发现了那些埋藏在别院周围的反贼,并在凌王去宫中迎娶思芙的时候,”段傲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将他们一网打尽!凌王若是不信,可是去朕的地牢看看,还活着的人都关进地牢里去了。”
凌静秋听得面色一变,不敢相信段傲阳就这么不动声响地把自己的人一网打尽了。可若是段傲阳诓他,又怎么诓得了他的那些兵士?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冲进院子里了才是啊!
“陛下好手段!”形势比人强,凌静秋只好放下剑冲段傲阳牵强“夸赞”。而凌国使者们见凌静秋放下剑,不甘地冲凌静秋小声恳求道:“王上!”
他们见凌静秋迟迟不肯再对段傲阳拔剑相向,只能气恼地放下手中宝剑。
起兵兵败,显而易见。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杀是剐悉听段傲阳一句话。凌静秋毕竟是聪明人,听段傲阳方才说反贼没有明指自己造反,知道段傲阳不想赶尽杀绝,收回剑后冲段傲阳“夸赞”一番,被段傲阳随便找了个借口下了武器,耷拉着脸走了。
也正因为凌静秋的这一场闹剧,本该通宵达旦的一场婚事在段傲阳的默许下草草收尾。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凌静秋听派出去回禀的属下回禀,自个儿精心谋划埋伏在别院外的士兵们,确实被方小黑一锅端了,气得凌静秋直哆嗦,恨不得立刻杀了段傲阳和方小黑。
凌静秋拿段傲阳和方小黑没有办法,但段思芙此刻却已经嫁入府中,成为他的妻妾。想到段思芙,凌静秋立刻直冲新房去,恨不得立刻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段思芙身上。
而根本不知道凌静秋兵变失败的段思芙正忐忑不安地端坐在喜床上,等待夜幕到来。
不等夜幕,凌静秋便气势汹汹踹开房门进来了,机灵地小丫鬟立刻关上房门,跑得远远的。
“呵,你父皇倒真是好算计,不动声色便杀了我那么多人。这笔账,你说咱们应该怎么算?”
段思芙听见凌静秋恶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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