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睡得正香,她把下人都屏去,安详地听着无暇均匀的呼吸声,从未觉得生活如此平和过。
未几,黄莺轻手轻脚地进来,告诉林绯叶,御膳房的宫女们已经把早膳送来了,林绯叶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惊醒自己可人的小女儿,轻轻地关上门去了饭厅。
珊儿一心只想着早点儿去辨认人贩子,看着人贩子被法律制裁,随意扒拉两口饭便说自己已经饱了,林绯叶本来食量就小,加上近几日有些孕吐,也没吃多少,便让人把早膳撤了去。
软轿早已备好,用过早膳,珊儿便跟着林绯叶坐上了前往大牢的软轿。林绯叶出行所用轿子向来宽敞舒适,今日更是多放了两个软枕,坐上去便如同坐在床榻上一般。
太监们抬得四平八稳,珊儿掀开轿帘看,能看见宫墙缓缓后退,一路上所遇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官吏大臣,都纷纷退到两旁行礼跪拜。
这种感觉很新奇,这是珊儿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是她的心情虽然因为这些景象雀跃无比,面相却依旧漠然。软轿抬着林绯叶二人轻缓缓走出宫门,再轻缓缓走进大牢门口。
林绯叶带着珊儿走进牢门口,大牢阴森,一下轿,珊儿便能听见哀嚎声,狱卒赶紧笑眯眯地过来相迎。
想来是早有人来通报过了,牢内事务已被打点妥当。只是一进牢门,不知勾起了珊儿的什么回忆,珊儿竟然开始慌乱起来,紧紧攥着林绯叶的袖子,寸步不离。
狱卒不知该如何称呼珊儿,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小主子莫怕,这牢中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不甘于此,所以每次外面来人时,总会哭嚎两声。有牢门隔着呢,他们碰不着小主子。”
林绯叶这才瞧见珊儿的情况,摸了摸珊儿的头发让她宽心,“皇上让你们抓来的那些人贩子呢?关在哪?快些带我们去。”
狱卒得命,赶紧带着林绯叶她们轻车熟路的摸进最里面一件牢房里。隔着一掌宽的牢门缝隙,林绯叶能瞧见一群大汉挤在同一件不算小也绝不大的牢房里,他们三五成群挤坐在一起小声说话,见狱卒带着林绯叶来,知道是上面来了大人物,一哄而起簇拥到牢门前,拼命抓紧牢门想让自己露出脸,同时哭喊:“大人冤枉啊!”
只有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在看到被林绯叶领着的珊儿时,不近反退,转身瑟缩到墙角,生怕被什么人看见似的。
珊儿也看到了那个刀疤男,一时间抓着林绯叶袖子的手更紧了,整个人因害怕而颤抖,下意识地拉了林绯叶一下。林绯叶察觉珊儿有异,弯腰小声问珊儿怎么了。
珊儿指着蹲在墙角里的刀疤男,瑟瑟发抖的说:“娘娘,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抓走的人贩子就是他!”
珊儿不大不小的一句话落到众人耳朵里,众人皆是一惊。不止是林绯叶,就连牢中众人都纷纷顺着珊儿的目光望过去,刀疤男自知是躲不过了,急忙“扑通”跪倒牢门前,口不择言地哭喊道:“大人您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啊!小的、小的并非要拐卖这个女娃娃!小的只是、小的只是......小的混账啊大人!大人饶命!”
林绯叶看着刀疤男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珊儿在说假话陷害你吗?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理由陷害你?珊儿身上的那些伤我看得一清二楚,也是假的吗?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大人!大人您明鉴!这个刁民他拐卖妇孺是真,但小的是冤枉的啊!小的一辈子兢兢业业,就连邻院的枣儿都没有偷过一颗!小的以性命担保,小的真的没有干过拐卖人的缺德事啊!大人您明鉴,放过小的吧!”林绯叶话音刚落,人群里一个四十岁左右两鬓已白的男人突然冲出来哭着说。
“是啊大人!”
“大人您明鉴!”
“大人您就饶过小的吧!”
林绯叶看着他们冷笑一声,“你们是否冤枉自有公断,有冤的在法堂上自有官员为你们平冤,这些话休要与我说。”说着林绯叶弯腰轻抚摸着珊儿的脑袋,柔声说道:“珊儿莫怕,既然已经找到了拐卖你的人贩子,我这便将他拖出去斩了给你出气。”
“娘娘。”听林绯叶要斩了刀疤男,狱卒略作思索,上前说道,“这件牢房里关着的犯人们在昨日便已经全部盘查清楚了,全部都是人贩子无异,不知娘娘您是要将他们一并处斩还是?”
“既然查清楚了,那便一并斩了吧。”林绯叶扫了一眼牢中闻此言借面目全灰的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珊儿却拉着林绯叶的袖子,直勾勾地盯着刀疤男,咬牙切齿地对林绯叶说:“娘娘,您能不能把那个人贩子留给我?”林绯叶看向刀疤男,问珊儿为何要留下刀疤男。
珊儿的字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愤怒地恶狠狠地答道:“他往日那般凌辱我,我要亲自惩治他才肯甘心。师傅不是刚刚教了我一套拳法吗?我今日便要用这套拳法来教训这个刀疤男!”
林绯叶想了想,刀疤男欺凌珊儿在先,珊儿心里一定十分恨他,左右都是死的人,怎么死还不是一死?倒不如随珊儿去,能让珊儿解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况林绯叶又忽然来了倦意,一心只想着赶紧了解这里的事回宫休息,珊儿既开口,她立刻同意,吩咐狱卒将其余人带出去处斩,留下两个人看着珊儿和刀疤男,休要让刀疤男伤了珊儿或是逃了,便先回宫去了。
闻林绯叶此言,这些人知道自己已经半条命去了黄泉,个个颓坐在地,只有两个仍不信命的人抓着牢门拼命哭嚎。
反观刀疤男,听到林绯叶竟然同意将他交给珊儿处置后,竟然送了口气。他如释重负地坐到冰凉的湿地上,看着恨不得把他活吞了的珊儿,竟然露出抹笑意。
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女娃娃,纵然身后有如此大的靠山,但到底是这个七岁大的女娃娃亲自动手,又能把他怎样呢?
只要能留住条命,早晚会有活着出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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