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 尉迟蓝玥找到隋唐便再也没有出现,至此,两人一同消失。
而那处悬崖从此再未消停过,常年驻扎军队搜寻,多少京城来的达官贵人纷纷来此, 高阳长公主、萧淑妃、李令月、狄仁杰等, 却均无果而返。
尉迟府得知消息, 先后派出几波人前来此处寻找两人,尉迟公明和韩秀云更是前来北方久居于此, 只为有一日能够寻到他们。
李令月在离开时, 把上官婉儿从北方严寒之地带回了皇宫,并且在李弘走后,李令月当仁不让成为了唯一皇位接班人, 太女。
武则天对外宣布李弘因病离世。
但在放李弘与张易之走之前,她要求李弘为皇室留下三个血脉, 否则, 绝不答应。
春去秋来,一晃隋唐和尉迟蓝玥已整整失踪三个年头。但在一些人的心中, 依旧没有放弃过对两人的寻找…
“北方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将手中奏折搁置一旁,武则天按了按眉心,心中期许已无当年那般强烈, 如今更像是一种习惯。而今她已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然而, 最初与她并肩的那人, 却仍了无踪迹,音讯全无?
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失眠,往昔的种种缠绕心头,隋唐当初说的没错,她若想夺得这李氏的江山机会有很多,没必要扶她上去之后,再夺之。
“回皇上的话,北方迄今为止仍无消息,不过,那边丝毫没有放松。”
李公公小心翼翼回答,三年了,有些事虽然早已被世人淡忘,但他深知,女皇是个念旧情的人,那个人在女皇心中的位置,恐怕再无人能取代,女皇杀伐果断,唯独在此事上无法割舍。
“小李子,你说朕当年是不是错了?”
武则天鲜少露多愁善感的一面,但自从那个人失去音讯以后,每每夜深人静时,女皇都会如此,每一次,李公公都格外小心谨慎,因为这说明,女皇又在思念那个人了。
“终究是朕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如果当年朕没有选择江山社稷,会不会是她的唯一?”
这种话,李公公万不敢接,有些时候主子们说出来的话,未必想得到什么答案,她们只是想要一个聆听者。
“朕虽得天下,但却比以前更加孤独、寂寞、不开心,为了这天下,朕付出太多…”
或许没人能懂武皇对隋唐的感情,有些时候,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亦师亦友,亦红颜知己……
成就今日的武皇,隋唐功不可没,从落难到死里逃生,从软弱不振到重整旗鼓,从后宫生存到前朝谋权,她步步走的艰辛,步步走的惊险。
但每每想到,有个人一直在为她做前锋,她便会无比心安,斗志昂然。
李公公胁肩低眉,笑道:“皇上,这世上的对对错错,又有谁说得好呢?错与对,不过因人而异,因立场而议。皇上心系四方,实乃江山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武则天笑笑,笑容苦涩,久久不语。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朕,乏了。移驾淑妃那里看看…”
当武则天来到萧淑妃的寝宫之时,萧淑妃已经就寝。
“皇上,您看…”
“下去。”
武则天挥退所有人,在淑妃的寝宫外静静而立,抬首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眸光似水,续而抬脚走了进去。
来到萧淑妃床榻旁,武则天隔着薄薄的帐帘看着踏上的美人。
“如此一看,淑妃美貌果然惊为天人。”
“皇上深夜来此未免不妥。”
武则天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笑了笑:“朕就知道,淑妃没睡?”
“重要吗?”
“当然,朕有事与你相谈。”
“何事不能等白日再谈?”萧淑妃婉拒。
“此事不宜张扬,只能你知我知。”
“皇上深夜来此,不张扬吗?”
“朕故意的。”
武则天退去身上的衣物,和那厚重的龙冠。
整个过程,淑妃紧紧揪着被角,轻咬红唇。直到武则天撩起帘帐钻入萧淑妃的被窝,两女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朕需要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管理后宫,淑妃可有人选?”
萧淑妃不语,眸子似有闪躲。
然而,武则天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朕深夜跑来与淑妃商议要事,淑妃不语乃是何意?”
“哎,你我皆知错过便是错过,如今她与尉迟蓝玥双宿双飞,不问世事,又何必强求?”
“淑妃认为这样做不妥?”
“岂止不妥,甚至,有点孩子气,难道皇上以为我们演一出戏,便能逼得那人出现吗?即便她会回来,又能怎样?她已经有爱人了…而皇上与臣妾,也已为人妻人母,一举一动皆万众瞩目……”
最后一句话透着太多无奈和遗憾,两女沉默许久不再说话。
“朕不甘心…”良久,武则天轻叹:“淑妃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皇上与臣妾皆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尉迟蓝玥能,只此一点,我们就已经输了。皇上如今贵为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仍有许多事勉强不来,就算皇上能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纵然强行留在身边,只会令大家都痛苦,何不成全?”
武则天不语,淑妃话中的利害关系,她比谁都要清楚。
当年,隋唐出征前,她强行将其囚禁于皇宫,不是没有想过强要了隋唐。
但她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知道,隋唐绝不是用强便可屈服的女人。
一旦她那么做了,才是真正的永远失去这个人。
她能对天下人绝情,却惟独无法对隋唐绝情,得知隋唐死讯,她终于明白,原来那颗被皇权麻木的心,依然会痛。
“许是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萧婉莹默了默,目光坚定道:“若有来生,婉莹必牢牢抓紧。”
“来生,来生太冒险了,朕心意已决,淑妃只管配合。”
一连几日,武皇皆留宿萧淑妃寝宫,宫中开始流言四起,最后,满朝文武也纷纷听到一些风声。
如此半年,某一日早朝,武则天提出要立萧淑妃为皇后,立即遭到满朝文武的一致反对。
近来武皇甚是烦心,整日被那些反对立后奏折烦得焦头烂额。理由各异,招数五花八门,更有威胁。
“哼…”
武皇脸色铁青,将奏折统统推到地上。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李公公忙招手,示意此间伺候的宫女,太监过来整理。
“小李子,传朕旨意,封后大典定在下月初。”
武后拿出强硬手段,此消息一经传出,举国震惊!
高阳长公主得知此事,第一时间找上萧淑妃,假借探望之名,试探口风。
如今唯有她清楚,当年萧淑妃与武皇皆倾心于隋唐,为此针锋相对十余年,闹得后宫纷纷扬扬,世人皆以为她们是在争宠,实则为了一个女子。
然而,隋唐失踪三载,了无音讯,这二人却毫无预兆的走在了一起?
“此等大事,淑妃为何不劝劝皇上?”
高阳很想直接求证萧淑妃,是不是真的打算与武皇在一起?但以她与萧淑妃的交情,她却又不好直接问出口,因此旁敲侧击。
见其不语,高阳又道:“淑妃可知如今的朝野已乱作一团?”
萧淑妃无奈轻叹,静静看着高阳长公主好一会儿,方才幽幽道来:“她是皇上,本宫又能改变什么?如今此事,已经闹得举国上下皆知,你让她收回便收回,帝王的颜面何存?”
这番话包含太多意思,也委婉回答了她。
高阳清丽的脸颊上生出几分惆怅,曾经自己哥哥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不顾群臣反对,违背太宗皇帝遗诏硬要册封的皇后;一个是他生前宠爱的妃子。
而今这两个女人,一个夺走了李氏江山,一个即将成为新皇的皇后。这对李氏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和侮辱?
高阳自嘲笑笑,而今变天了,她留下还有何意义?是时候远离这个不再属于李氏的皇宫,远离权势了。
“本宫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纵然皇兄生前亏欠你们太多,可一旦你们这么做了,等同于对李氏最好的报复。呵呵,真是天意弄人!既然如此,你们便好自为之吧?高阳就此告辞!”
那日之后,萧淑妃再也没有见过高阳长公主,当她发现高阳已经离开洛阳时,刚好是封后大典当日,她没有派人去寻高阳的下落,或许离开皇宫,对于高阳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封后大典当日,武皇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萧淑妃为后,这全天下最为开心的莫过于齐粱侯府,不论怎样?她们齐粱侯府终是在这一代出了位皇后,地位尊贵,可想而知。
原本他们以为武则天称帝,将再无可能,却不成想事情来了个大逆转。
虽然两人同为女子,此举过于明目张胆了些,但碍于皇权,虽多有不满,却也无力回天。
随着萧淑妃的地位攀升,齐粱侯府因此成为直接受益者。
故此,在少数人赞同,多数人反对的情况下,武则天采取了强势镇压,当即昭告天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先皇太妃萧氏身处宫中多年,对于宫中大小事务皆都熟知,故此立萧氏为后,执掌后宫事务,替朕分忧。今后如有干涉帝王家事者,或是忤逆圣意者,一律处死,诛连九族!”
这一强势诏令公布,所有人纷纷住了口,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大多碍于皇权不敢太过造作,更重要的是,他们一个人死不要紧,可一旦牵扯到家人,诛灭九族,多少还是令人心生忌惮的。
“公主今后打算去往何处?”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殇莹驱马与高阳长公主并肩而行…
直至今日,她终于能与这位倾慕已久的女子独处了。
“如今我已不再是公主,殇莹唤我高阳即可,无需再称公主。”
今日的高阳看上去心情不错,裙摆飘动,黑发如瀑,卸掉宫装的她,如今一切从简,头上仅有一根玉钗点缀,配上那张清丽的容颜,婀娜挺秀的身材,可谓纤尘不染,出尘脱俗。看得殇莹这一路上频频走神儿。
“殇莹,这一路下来你看够了没有?本宫当真有那么好看吗?为何当初本宫还是公主时,不曾发现你对本宫有非分之想?”
高阳说话的同时,已毫无征兆的转过头来与殇莹对视。被其逮个正着,殇莹当即红了脸,道:“公主…不不,是高阳本就好看…”
“好看?如今我已是年近四旬之人,又何来的好看,而殇莹你却不同,双十年华,风华正茂,何必跟着我浪迹天涯呢?”
离开宫中已经数年之久,许多事早已看开,既然那人一直避而不见,她又何须苦苦等待?即便那人回来,也不会爱她,倒不如找一处清静之地安度余生。
“天涯之大,路途遥远,倘若殇莹不陪伴左右,此生恐难再见公主,而殇莹也会因此遗憾终生!”
殇莹驱马追上高阳,笑着说道:“若是公主累了,殇莹便带公主回红袖香阁,那里可是您的产业,虽比不上宫中的锦衣玉食,却也能保证公主今后衣食无忧!”
“殇莹,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你就那么肯定本宫会与你走吗?”高阳看着身旁的殇莹问。
殇莹摇头,脸上浮出一抹轻笑,幽幽道:“殇莹深知公主心中另有他人,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愿意等下去,直到公主肯接受我。”
“殇莹,你当真越发胆大了…竟然打起本宫的主意来…”
高阳唇角含笑,眼波流转看着前方,双腿猛地夹了下马,快速朝前方跑去。
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殇莹,在后方追问道:“公主,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天涯海角…你若是不放心,跟来便是,只是路途遥远,会很辛苦…”
闻言,殇莹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驱马追上,大喊道:“不怕,死都不会怕,有何惧辛苦?天涯海角,我们来了…”
“殇莹你若再这般吵,本宫便让你滚回扬州红袖香阁去…”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晴雪未消,轻花逐影,白蝶追舞,落入盘山而绕的潺潺水流中,寄送给各家各户温凉的花香。
在这样一个季节里,北方有一片世外桃源,四季如春,景象奇美,宁静祥和。
此间隐居着许多劳动人民,他们民风淳朴,善良忠厚。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开辟了这片美不胜收的景象,此间人民以种田为乐。为了方便庄稼收割播种,有一个人以智慧打造出那些农作工具供他们使用。
“隋唐,你家娘子叫我转告你,待会回去时,先去袁先生那里一趟,可能有什么事?”一位好心的中年村妇笑着对田里正在传授村民如何播种的隋唐喊道。
隋唐向那中年村妇笑着挥了挥手,大喊道:“知道了,周婶…”
周婶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多么好的两个姑娘啊!若是当真嫁了男子,还真不知要怎样的青年才俊方能配得上她们…”
回想那日,从尉迟蓝玥口中得知她们的关系,周婶震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还是袁天罡回来帮忙澄清,使得周婶大为心疼两人的遭遇。
起初村子里,仍旧有不少人不太适应她们的关系。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慢慢习以为常,直到如今,即便两人亲密的走在一起,大家也都见惯不惯。
“老头,找我啥事?有话快说,我饿着呢,急着回去吃饭!”
隋唐自从进入袁天罡的院子,便一直碎碎叨叨的说着,全然没有发现室内正与袁天罡喝茶的武则天。
“急什么?待会都在我这儿吃。”
“嘿,你又想我家娘子给你做…”
话没说完,隋唐神情一顿,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这么多年过去,那人光彩依旧,恍如初见。
隋唐整个人呆愣愣的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不想看到朕?如若哪日你要天天对着朕,该当如何呢?”武则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隋唐撇了撇嘴,抬脚走进,一脸不情愿的道:“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啊!”
说话间,她已来到两人中间坐下,不断用眼神凌迟袁天罡,心中暗骂连连:“死老头,臭老头,老狐狸…哼!也不提前说一声,叫本姑娘心里有个准备,准是故意的。”
“隋唐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好利索,来来让为师给你瞧瞧…”袁天罡笑眯眯的伸出手摸向隋唐的眼眸。
隋唐急忙躲过,咬牙切齿的道:“臭老头,你诚心的是不是?”
整个过程中,武则天笑而不语,一边饮茶,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这样的画面,似曾在太平和弘儿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是如今,也不知弘儿身在何方?
“诶,既然你没事,那为师便先出去瞧瞧蓝玥做好饭没,你们先聊!”
待袁天罡离开,武则天静静看着默不作声的隋唐,率先开口问:“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隋唐眼帘低垂,拿着茶杯喝了口茶,避而不答,反问:“听说皇上册封淑妃娘娘为皇后了?不知皇上几分真心,几分怜惜,几分另有他想?”
“一入宫门深似海,只可惜造化弄人…”武皇看着隋唐反问:“你不选我们,却又关心我们真假?”
隋唐不理武皇试探,“皇上何须明知故问,避重就轻呢…”
“隋唐,不论真假,我们都需要依托,而她,是如今朕唯一能信之人。”
隋唐久久不语,她能说什么呢?
不论萧婉莹,还是武媚娘,都是天下间难寻的女子,可命运偏偏叫她们遇到上隋唐,最后却又注定嫁入帝王家。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宫中被围终,韶华冷中逝…或顺于天命,予之命在何…
泪水模糊了谁的双眼,还记得年少时,那人强笑送你离去,你毅然冲向宫门。
一别数载,一别就是永远,以命做赌注,以真情做陪嫁,伊人对夜悲戚,望残月而落泪。
一梦错一生,而今相见,恍如隔世,一切如过往烟云。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无奈,或喜或悲,一切喧嚣过后,终归于平静。
曾经,武媚娘以为,只要夺得天下,隋唐一定会是她的。
结果大错特错,在称帝的道路上,她犯了太多爱人间的禁忌,从而将隋唐越推越远。
直至数年前,宫中的那个夜晚,隋唐歇斯底里说出她心中的委屈和痛,使得武媚娘明白,权势或许能帮她得到一切,却唯独挽不回那人的心。
再相见,她们如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谈甚欢,没有君臣之分。
只是少了当年的默契和亲密。
普天之下,能左右女皇心境之人,唯有隋唐。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隋唐,以你之才完全可以坐拥我们,为何你不肯?”武则天睨视着她。
“可能我无福消受吧?”
“真没想到,最后陪着朕的竟是淑妃,而那个位置也只有她最合适,不是吗?”
隋唐笑笑:“像你的作风,好好待她…”
“朕会的…”武则天看着隋唐,又道:“朕与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朕的问题了?”
“托皇上的福,再加上师父和蓝玥的精心照料,没落下什么病根。”
武则天稍稍放心,试探的问:“隋唐,可打算一直在此隐居?”
隋唐淡然一笑:“有何不可?这里远比外面要轻松自在,多好啊!”
武则天不语,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外面一片祥和景象,颇有些感叹的道:“是啊!这里与世无争的多好。可这天下却还离不开朕…隋唐在你的心里,可还记恨着朕?”
隋唐与武则天背对着,怅然道:“有什么好记恨的呢?九死一生,从鬼门关走一遭,能活下来已算是万福!与其恨你,怪你,不如究其根本,当年我如果不多管闲事,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自古帝王大多寂寞,可朕仍想与他们不同。”
“皇上以女子之身称帝,已是与他们不同,开创先烈,令后世望尘莫及。”
“可朕的天下,有你一半的功劳,如今朕什么都有了,却唯独失去了你。”
“高处不胜寒,隋唐无福消受。”
“人生苦短,我又能坐拥江山多久?江山永存,而帝王却一代接一代的更替。隋唐,你说的没错,人生都是自己选的,又能怪谁?这些年,朕时常追忆过去,追忆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唯有那一年,方才是朕最为开心快乐的时光。而在那之外,朕一直活在权贵中,为了那把椅子付出代价!”
隋唐闻言淡然一笑,道:“还记得初遇时,我对你说得过的话吗?你的心比天高,容得下世间万物…但人生苦短,你在一方面得到太多,那么必然会在另一方面失去,或多或少…只不过一念之间…”
武则天微微转过身来看向隋唐,说道:“说得好啊!一念之间,一念之间的取舍,一念之间的执着…朕自打做了这个皇帝之后,身旁便再无如此说话的人。朕今日执意要见你一面,为的便是想亲口问你一句话,虽然朕深知这不大可能,但朕依旧想知道答案,隋唐,回来帮我如何?”
隋唐闻言转过身来,迎上对方的目光,缓缓摇摇头,道:“隋唐不能答应。”
武则天低头轻笑,似早有预料,深吸一口气,目光游离在窗外的景象间。
“猜到啦…这些年,你是唯一一个敢拒绝朕的,也是最后一个。朕不想一双儿女跟朕一样,所以朕成全他们,让他们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只是虽然他们都听从了朕的安排,为皇室留有子嗣,如今皇室不缺继承者,但能够继承大统的却唯有太平一人,近来朝中众臣让朕归还李唐江山的呼声越来越多,你说朕该当如何?”
“坚守本心,不忘初衷…皇上当年想要坐上那把椅子为的是什么?而今,又如何做方才是对江山社稷有利的?其实,皇上又何必来问隋唐呢?在皇上的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否则,当年皇上又岂会舍得将年仅五岁的太平公主,送到清华学院来?只不过,近来反对的声音太多,皇上想从我这里加以肯定罢了,不是吗?”
武则天笑了,困扰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隋唐,你果然是这世上最懂朕的人…若不是那日你宁可跳崖,也不愿落在李慎的手里,拿来威胁尉迟蓝玥,威胁朕,朕还真的很难相信,你会对这大好的江山无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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