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放在她手里,戏谑勾唇:“皇后,可有什么奖赏给为夫?”她小心翼翼的抓住那松鼠,听他这样说,不由嗤的一笑,他亦俯下身来含笑望她,她抿了抿唇方才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点。这时手中的松鼠用力一挣,她失着神,没留神却被它逃脱了,不由偏头轻轻“呀”了一声,他却看也不看,只深深吻住她,灼热滚烫,似是捂久了的手炉,炙的脸上红彤彤的一层薄晕,似又下了雪,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脸颊上很快又融化掉,沁凉的浸到肌肤里,又凉又热,却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只闻彼此的呼吸如胶似漆的绞缠在一起,在漫天的雪色里细细有声,目光迷离时,却见那松鼠极是灵敏的爬上树干,蹲坐在树梢望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吱吱乱叫。
寺庙的香火并不好,进到院里倒极是冷清,方丈早已迎了出来,领拂影上了香,见轩辕菡与拂影对视一眼,已经会意,只低低道:“请皇上皇后随老衲来。”
见被人识破身份,两人也不惊诧,只默默随他到了一个禅房,那房间的窗扇半遮半掩,望进去只见一僧人独坐蒲团枝上,手中佛珠拨动,口中亦是念念有词,天窗内投射淡略光晕,照落到他清俊的眉目间,倒是一片淡然祥和。
轩辕菡和拂影在窗外站了许久,只是不说话,拂影低头从袖中拿出一个雪白剔透的瓷瓶,轻声道:“劳烦琴转交给他。”方丈忙双手捧了,双掌合十低颂佛号,拂影不由转头看向轩辕菡,他亦在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默默出了寺院。
方丈方才进得禅房,见着那僧人,道:“楚天,你可当真不悔,若是此次随他们前去,荣华富贵必失而复得之。”
那僧人方才睁开眼看他,方丈的脸正背在光晕之中,他双目通透,仿佛能看透万物,一双丹凤眼平静得又阖上,语气平平道:“师傅,您叫错了,小僧法号不悔,入得佛门,此生不悔。”
方丈却是会心一笑,只将那瓷瓶放到他打坐的蒲团旁边,意味深长地道:“那女施主托我转交给你,你身上的蛊解也罢,不解也罢,一切由你。”方丈说完默默推门出去,屋里也只余了他一人,远处听得那寺里的钟声渐起,沉重迟缓,似是能敲到心里去,他这才缓缓挣眸,低眼只见那白瓷瓶被那窗外的光一照,细腻如玉,像是那日玉兰花旁她低头注目的浅笑。
似是许久以前的事了,明明知道她心里依旧忘不了一个人,还是想拼命赌一赌,那晚,他将俩人本应服下蛊的次序调换,他服子蛊,她服母蛊,她一直都未曾发觉,他的命其实一直握在她的手里。
食指轻轻一推,那瓷瓶悄然落地,“啪”的一声在青色石砖上粲然绽开,他睁眼看着地上殷红如血的解药,喃喃道:“师傅,我这一生未曾能留住什么,所以这次……”他五指紧紧抓住胸前,嗓音沉哑:“我想抓住这仅剩的缱绊,若能与她同死,也是我的福分。”
街上颇是热闹,因着快要过年,每家急着准备储备过年用的物件,自是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秦泰见慕容澈不急不缓的悠然走着,只问道:“王爷这是?”
慕容澈却径自到卖笼包的小贩那里问道:“这位大哥,可有一个白发男子带着三个孩子到这里来抢东西。”
那小贩似乎已经习惯,张口就说:“白发男子没有,只有两个不大的娃娃。”抬手一指:“他们朝前面去了。”慕容澈微微一笑,神情平静的道了句多谢,秦泰顿时一鄂,唇角抽搐的给那小贩付了钱,见慕容澈一路向前走,忙又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问过去,忽听一个汉子大声嚷嚷道:“臭丫头,你给我站住。”那汉子嗓门极大,惹得路人纷纷给他们让路,只见前面跑着一个手里攥着糖葫芦的粉色女娃娃,小脸通红,眼眸却是灼亮如星,身后的似是个男孩,被那大汉追得满头是汗,边跑边吃力的叫道:“妃儿……等等我……”
最后面的便是一个气喘吁吁的汉子,怀里还抱着插满糖葫芦的物什,边跑边喘气。
秦泰见状欲要上前,只被慕容澈揽住,见他不解,慕容澈笑道:“这是银魄的武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含笑看他:“所以逃跑也是很重要的。”秦泰咬牙切齿的抚额:“一个公主和一个国舅被人在大街上追,成何体统。”
跟着那汉子到了岔路,慕容澈却是停下来,只见右手侧是一条死胡同,巷子幽深,土墙林立,墙边堆了些许凌乱的杂草,他不由微微一笑,吩咐秦泰给那个汉子付钱,自己却进了胡同,到了那堆杂草跟前,弯腰笑道:“妃儿,出来吧。”
话一落地,那杂草处竟是簌簌一动,随即一张粉嫩的小脸探出来,因着那杂草上有积雪,她脸上皆是泥雪混合的泥渍,只如花猫一般,见着他,却是粲然一笑,双眸乌黑灼亮,颊上梨窝浅浅,灿烂如春日里随风飞舞的粉嫩海棠。她攥着只剩几颗的糖葫芦手脚并用的从草堆里爬出来,咯咯笑着朝慕容澈张开胖乎乎的双臂,慕容澈含笑将她举过头顶,她双眸一亮,只将手里的糖葫芦举到慕容澈嘴边,奶声奶气的开口:“二爹爹,糖糖。”
慕容澈笑着吃进嘴里一颗,她睁大眼睛期待的看他,他嘴里还含着糖葫芦,被她一望,只记得仓促的边点头边含糊道:“甚甜!”
解语双眸顿放光彩,挥着双臂攀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脸前“啪”一声就亲上去,她唇上还残留着未化的粘糖,被她一亲,脸上立即粘糊糊的一片,慕容澈弯着双眸哭笑不得,她却突然回过头兴奋的大叫:“琼儿!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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