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挣开,只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他却不觉玩味笑起来:“朕是惜才之人,自己的臣子被人杀害,不查清楚,岂不枉为人君。”
拂影只是不加以理会的往前走,他却在身后道:“慕容爱卿身边那个叫小风的书童朕也将他接进宫来如何?”
男子进宫不是做内监就是做侍卫,以小风的年纪自然做不了侍卫,他这样说,分明的威胁,她只轻轻地咬唇,淡淡道:“随你。”
皇帝在她身后轻笑:“世上有一种似毒非毒的药,无色无味,能惑人心智,杀人与无形,想来流景是没有尝过的。”
她身体不由一僵,方才经历的那种痛似又折了回来,她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出现拈衣和慕容迟的身影,想到轩辕菡若也变成那样,手只忍不住抖了一下,极力平静道:“你若是能得手也不必千方百计将我带到宫里来了。”
皇帝淡淡笑道:“无味之毒,杀人与无形,不是很好下手么?你若以为朕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就太小看朕了。流景之事,朕自有其他方法应付。”他不觉敛了神色道:“你若留在朕身边,这自也不愿用这种手段赢他。”
拂影只别过头冷冷道:“我不信你。”
他笑:“用一个轩辕菡换一个楼拂影,朕觉得值的。”
她只是不说话,死死咬住唇,狠下心道:“他的死活与我无关。”脚下却是加快了步子,皇帝的声音却是不紧不慢的身后传到耳里:“都道你是他的弱点,他也是你的死穴才对,拂影,你不必掩饰。”
她不觉握紧了拳,冷冷道:“对于二哥之死,皇上似乎也并不清白,道不同不想为谋,你们如何,与我无关。”
他只是在她身后淡笑:“朕等你!”
她却逃一般的飞奔离开。
皇宫中本不能乱跑,到处是巡夜的御林军,她躲躲闪闪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只见漆黑庭院里没有半丝灯光,身畔杂草丛生,残垣断壁只是一片萧条之色,空气中隐隐漫布无人居住的发霉味道,让人不觉心中发怵,她脚下踉跄未停,风吹杂草,簌簌作响,只见一个修长人影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孤寂茕茕,只如孤魂野鬼一般,她心中顿惊,脚下一软,只“啊”了一声,身子便跌了下去。
脚踝上隐隐作痛,她才发觉脚崴了,夜色阴沉黑暗,周围寂静一片,只仿佛没有活人气息一般的死寂。
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都以为早已忘记,豆蔻年纪的她,尚未到弱冠之年的二哥。似也是这样阴沉的夜色,她与慕容迟背着父母溜出来到老宅子里捉迷藏,半大的孩子一时求胜心切,偷偷躲到荒僻之地一连几个时辰,却一直未有人来寻她,想起平日里的灵异之事,她才知害怕,只蜷着身子躲在草丛里娑娑发抖。慕容澈就在那种时候找到频临绝望的她,她只记得那时他一脸温柔的站在她面前,不大的少年,脸上尚带着几分青涩稚气,那双眼眸却流露不符年龄的忧郁沉稳,他就那样看着她,双瞳似是流星划过的夜空,黑亮如沧海明珠。
那一刻,草丛中仿佛有流萤缓缓如星光一般升起,越过他青色的布衫,飞过他白皙的脸,映着他俊朗的眉目以及那抹能印到心中的温柔笑意……
流萤四起,只如月光银华,照亮了沉寂的黑夜。
他轻轻走到她身边蹲下,抬起修长白皙的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呼吸清浅似花香,声音只如仙赖一般:“影儿,没事了,二哥在这里……”
二哥在这里……
似是这辈子,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二哥在这里……”
清晰的仿佛还在昨天,他指上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停滞在颊上不曾离去,那清浅的呼吸还在耳畔低低盘旋,就算那日看到他的骨灰盒,都不曾相信他已不在这里了。
因为,她明明还可以感受到那忧郁温柔的目光和他指上细微的温度。
“你……没事吧?”
她猛然回神,才见面前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黑色身影,黑色的下摆随风微动,拂过那人修长的双腿,腰身如束,肩膀宽阔却略显瘦弱,脸上却带着拢着黑色面纱的斗笠,夜色沉沉,只望得见他脸上隐约消瘦的轮廓。
声音沙哑压抑,却觉清润,听之只觉应是个极年轻俊朗的男子。
拂影一点点向上望去,那人也隔着面纱居高临下的看她,只觉那目光温和善意,很是亲切,觉察一直盯着人家不放,这才觉失礼,不由尴尬答道:“没事。”
那人注意到她蹲坐到地上手放在脚踝上,猜测恐是脚崴了,只哑着嗓子问道:“站的……起来么?”
“嗯。”拂影忙扶着周围栏杆挣扎着站起来,因着夜晚水汽重,那朱栏湿滑,她手心有汗,稍一用力,手上猛然却是一滑,眼看她又要跌下去,那人本能的抬手去扶她,她的袖角雪白轻盈,拂到他伸出的臂上,只衬的身上的黑衣愈加漆黑,似是觉那白衣刺目,他身形一顿,突然收回了手去,拂影身体不稳,重新跌倒了地上。
目光落到那人垂着的手上,一样的修长白皙,她注意却不是那个,只因他小拇指上赫然带着一枚银色如月的尾戒。
“上邪!”
正发着怔,只听有人似在远远的叫他,见着一路宫灯徐徐而来,朱色的廊子被宫灯一映,只变成迷蒙橘黄,皇帝众星捧月一般被拥簇中间沉稳走过来,见着拂影却是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这时只听皇帝身后有个黑衣男子道:“找了你许久,原来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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