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晚,却终究躲不过。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春风细送,掬起颊边的发。
轻抬素手,低眸敛眉,优雅如白天鹅,水汽暗涌中,白衣飘飞,仙子般翩翩起舞。
宽袖似云,随那舞姿摇曳生辉,窈窕身影翩翩若蝶飞动期间。
回旋,转身,波光流转,媚眼如斯。
轻盈似九天玄女那般超尘脱俗,白衣飞动,嫡仙下凡,波光粼粼中,水汽朦胧,恍若随时消失一般。
眼前,却是那人灿烂笑意的脸,带着如水的温柔,望着她诚挚的笑。
“拂影,最喜看你花间起舞,翩翩若蝶,却似随时都振翅而去,我只恨不得将你拴在身边,让你只为我笑,只为我舞。”
那时的她,眼底溢满幸福笑意,目光落到那疼她依她的男子身上,再也移不开。
“拂影,为我舞一辈子,可好?”
花中,那男子的脸也是那般俊秀如玉,望着她的目光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心中的弦猛地被触动,一时,幸福满溢。
那时就想,这一生能得此夫君,夫复何求。
只是谁想,这么快,这一切,却成了奢求。
舞毕,眼眶干涩的厉害,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出尘脱俗的舞,带着浓浓的忧伤,如断桥畔上晶莹残雪,无根的艳丽湮花,离灭翩飞,无预警的落入某人的眼,堪堪搅乱了一池春水。
淡淡花荫里清香自溢,浅浅阴影落到俊秀容颜上,疏影横斜,深邃如苍穹般的眸兀的眯起,猎豹般的打量小亭中的身影,饶有兴趣的勾起唇,满是玩味。
修长的指拿起羽云穿手中的面具扣在脸上,目光一闪,大步的走过去。
风中,那人的黑衣如墨。
修长霸气的身姿,矫若游龙。
深邃的眸在银色的面具中显露出来,宛若幽潭。
第一次,再正常的环境里,见到这样的人,只看一眼,就觉是人中之龙的人,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为难她一个小女子。
轻拭去脸上的泪痕,见他过来,只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看着她,半晌,薄唇吐出两个字:“不错。”
拂影蹙了蹙眉,并不言语,不错,什么不错?舞不错?还是人不错?
“云穿私自放你出来的事,我暂且不加以计较……”他抬眸看她一样,冷意乍现:“下不为例!”
身后,羽云穿突然直直的跪倒在地上:“谢主子不杀之恩。”
拂影被羽云穿的动作所惊,红唇微张,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她不知道,是否她也应如羽云穿一样,向他跪地求饶。
他却似瞧出她的心思,冷眸瞥来,波光潋滟,似水流光:“免了。”
她站在那里愈加不是滋味,他却来了兴趣,挑着眉似笑非笑的问:“叫什么?”
拂影只想扼腕,她不想和他说废话,却偏偏忍不住,别过头冷冷一哼:“阁下不会无能到连个名字也查不到吧?”
而且,她似乎说过自己的名字!
他似也不怒,眯着眸,唇角玩味:“不是无能,是不屑!”
不屑,呵……
她咬着唇,和他吵得力气也省了。
跪着的羽云穿紧张的像她看过来,黝黑的眸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
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穿过花荫朝这边急急得走过来,看到那人,轻吁了口气,恭敬的停在一旁俯身行礼:“主子。”
他只挑了挑眉,并不说话,银色的面具依稀传达丝丝不悦,玉一般的脸上,冰霜似的蔓延。
蓝墨忙低下头,语气愈发恭敬小心:“主子,奴婢们是来伺候姑娘准备晚上的侍寝的。”
拂影的脸却瞬间暗淡的惨白下来,握着的指泛白的纠结。
黑亮的眸突看她一眼,勾起的唇角掠起丝丝冷意,眼眸深处寒潭般的微眯,长长的睫毛上下打在一起,幽湖一般。
一身黑衣的修长身形,突然涌起骇人的肃杀之气,寒的让人无可抑制的战栗。
蓝墨和羽云穿突紧张的望他,随即又将目光投到拂影的身上,不同的眼眸,同样的怜惜。
拂影不由怔住。
氛围寒若冬至,湖面水汽暗涌,轻风突起,带动飘飞的裙裾,肌肤上冰凉一片。
冰封近乎千年,那人才冷冷的开口:“去吧。”
依旧低醇好听的声音,却没了方才那番轻松柔暖。
蓝墨闻言,忙将拂影拽离了远处。
回眸,小亭处,黑影卓然,遗世而孤立。
蓝墨蹙眉看她,半晌才松了口气道:“姑娘,您这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后来才知道,那个蓝墨是那人的贴身丫环,身份算是高的,那些暖床人也要敬她三分。
天还未暗就已经有人来伺候她沐浴更衣,管事的丫环嘱咐着种种,教她如何讨主子欢心,如何如何。
她漠然地听着,任她们为她放下三千青丝,瀑布似的发一泻千里,绸缎般顺滑,带着丝丝清香,梳头的丫环还在情不自禁的赞叹。
“姑娘真是生了一头好发。”
“是啊,姑娘这般容貌一定能够得宠。”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本来,是她要成为新娘的日子。
屋内炉香袅袅,粗大的红烛微微跳跃,落下淡淡浅影。
身下是诺大的紫檀木龙凤纹架子床,剔透的烟色云袖平整的铺在床榻上,在昏黄的光晕中发出淡淡金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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