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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削藩之役

枫尘荆语 沧笙踏歌 4595 2021-04-02 19:07

  (一)

  太初八年九月二十,太子殿下奉皇帝之命北上削藩,剿灭以衡山王,南山王为首的藩王叛乱,稳固政权。

  藩王之乱,古已有之。然而这一次,似乎是大胤建国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衡山王凌贺以及南山王凌禧领兵在骁野发动叛乱,意欲推翻皇帝统治自立为王,举国震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皇帝则亲自坐镇中央,以保障京城不被攻破。

  终于是要开战了么,一开始还只是私自招兵买马屯兵操练,加强驻守,可又有谁能抵御得了权力的诱惑?现在已有不少心怀不轨的臣子各怀鬼胎,开始暗中谋划,可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似乎就是在坐等时机,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们终于可以主动发动进攻,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总也好过被外姓人夺了江山。

  朝野震荡,各路臣子心怀不轨虎视眈眈,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已经快到骁野了吧,凌昱抬头望天,黑云压城,金光乍现,竟是百年难遇的壮丽奇观,呵,难道说,龙神要逆天了么?就连一直对这些所谓传说不屑一顾对此视为无稽之谈的凌昱,此刻也不禁有些微震惊:藩王之乱,四星黯淡;黑云压城,金光乍现。难道这真的是龙神下界干预人类战争?凌昱不禁蹙起了眉。

  在大胤国的传说中,龙神居住于离人间万尺高的九天之上,镇守位于九天中央的四芒星。在大胤君民眼里,龙神是他们祈求国泰民安的神。如果人们家中遭逢不幸就会去往京城的龙神庙祈求龙神能助他们渡过难关,还有的新婚夫妇也会前往龙神庙拜谒,求子,保平安。龙神一直被奉为九天之上的神灵,会保佑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几百年来一直是大胤国民眼中的神,几百年来一直深信不疑。

  可人们似乎忘了关于龙神的一个更久远的传说:龙神居住于九天之上,向来不问世事,只是冷眼看着陆地上的人们,冷眼看遍人世间的兴荣更替,叶枯轮回。当龙神沉睡之时,大地之上万象兴荣国泰民安,各族之间也相安无事;可如果龙神一旦醒来,黑云压城金光乍现,就意味着一场变乱即将来临。那是龙神不愿看到陆地上的人们因为赤裸裸的权力欲望你争我夺,互相杀伐,因而被惊醒下界干预人类战争了么?

  那是龙神体内创世之魂被封印,而破坏之魂苏醒了么?因为看不惯人间的争夺杀戮而采取更为残酷的方式:利用体内千年来积蓄的破坏之魂的力量屠城,给人类以残酷的血的代价!

  创世之魂与破坏之魂并蒂相生,龙神所到之处,必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原来这一场人类间的战争,力量真的可以大到惊动九天之上的龙神么?凌昱有些不解,手指握紧了又松开:不,这不可能!他不能在这里等,等着龙神下界屠城两军全歼。可此时黑云压城,气象诡异,要如何去寻凌贺和凌禧的驻军呢?凌贺这个老贼究竟是藏到哪里去了?

  不,绝不能让龙神下界屠城,想到此行父王叮嘱他除了要消灭叛军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保护骁野百姓,绝不能让骁野百姓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想到此处,凌昱忽然挥手喝令属下:“就地扎营,观察地势,命令一小部分军队出去寻找衡山王军队,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末将遵命。”荀遁颔首驻足,领命而去。

  果然,凌昱派出去寻找衡山王的军队与衡山王的人马在半路相遇,但凌昱所带的兵士人手不够,终是寡不敌众,所剩无几。荀遁一度组织撤离,众兵士哗然,一路向驻扎军营处逃去,衡山王所带军队一路乘胜追击,一直尾随着荀遁追击到凌昱帐外。

  果然是要来了么?凌昱震惊地望着远处点点火光,按紧了身侧佩刀,眼神严肃,周身赫然充满了杀气,这一次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皇叔。

  此刻已到了关键时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两军于太初八年九月二十五日于太行山下会聚,正式开战。双方在太行山下激战六天,火光冲天,箭密如雨,尸骸遍地,血流成河,炮声隆隆炸响,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空。这一战,双方打得异常激烈,血光充斥着人们的神经,哀嚎声遍野,骁野瞬间变成了一座尸城。

  原来,真的是龙神降临屠城了么?

  这一战,战火燃遍整座太行山,山脚下尸骨遍地。一身银色铠甲的凌昱穿行在横七竖八躺倒着的尸体间,心绪复杂。这一战双方打得都不容易,损失惨重,几千几万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地躺在了这里,这样沉重的代价,真的值得么?也许作为胜利的一方,他应该感到庆幸,他总算不辱使命完成了父王对他的嘱托,可这却是以无数的尸体无数的白骨铺就的。这样的胜利,真的有意义吗?

  太初八年的削藩之役,以太子凌昱的惨胜而告终,但双方均损失惨重,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衡山王凌贺兵败自杀,南山王凌禧见大势已去,扔下了三千军士弃城逃亡,军士们见主帅已去,纷纷军心溃散,无力再战,骁野不攻自破。

  朝廷的削藩之役以太子凌昱一方的胜利而告终,捷报传回,京城人人奔走相告。这一次的胜利看似是朝廷再一次用自己的实力稳定了政局,可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换来的安定,真的能长久吗?

  捷报传回京城,凌翊闭目静静躺在那把龙纹交椅上,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终于,都结束了!

  这场始于三年前的一场蓄谋已久的藩王之乱,至此,都结束了。

  可争夺和杀戮,却远远没有结束。

  杀戮一旦开始,原本就没有尽头。

  危机,在这个充满了阴云的皇城中,还远远没有结束。

  (二)

  太初八年的藩王之乱,到此时终归是可以告一段落了。接到太子凌昱从战地发回京城的捷报后,深陷在龙纹交椅里的凌翊忽然挑眉一笑:结束了,终归是结束了么?四弟凌贺那个老狐狸,到底还是背叛他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这条充满惊险的路本就没有回头之时,因为那个家伙,应该也是知道他的眼里向来容不下沙子的吧。四弟呀四弟,你错就错在太自作聪明太自以为是,自以为你那聪明之举可以扭转局势,可自古以来的无数蓄意谋逆者,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呢?

  手紧紧握着那一宗卷轴,唇锋紧抿。他,到底是没有让他失望,以小部队诱出敌军主力,将敌军诱至己方帐前两军正面交锋,不惜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寻歼主力,活捉领兵将领,这倒真颇有几分他年轻时领兵作战的影子。只是那付出了巨大代价换来的胜利,究竟值不值得?

  默然良久,紧握卷轴的手缓缓松开,凌翊终是淡淡开口:“太子殿下给朕的奏请函上说,此次的削藩之役他手下兵马损失惨重,恐已无力再应对边患危机,他想让朕从御林军中调三万骑给他,休整一段时日再战。”又随即嗤笑道:“这小子,打仗居然还上瘾了?王爱卿,你以为,朕应不应该答应太子殿下的这个请求?”

  “还要打?”王肃清显然也已吃了一惊,犹豫着:“陛下,这……”

  “怎么?你认为有何不妥?说出来,不必吞吞吐吐的。”凌翊摆手道。

  “是。”王肃清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所率部这一次在削藩之役中死伤惨重,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恐不适宜再进行远途跋涉奔袭作战,长时间的拉锯战对我方并无甚好处,也很有可能会付出比这更为惨重的代价。就算陛下现在答应调军给他,经过休整恐也需再耗上一段时日,到时我方便会处于被动迎战的形势之中,这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故微臣以为,皇上不宜在此时调兵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此次战役只能算惨胜,而这一次实在并无多少胜算,万一这三万精骑有去无回,那岂不是……”

  “你是在怀疑太子殿下的实力?”凌翊打断了他的话。

  王肃清吓得身子一颤,继而频频磕头:“臣不敢,臣是万死也不敢怀疑太子殿下啊!臣只是认为,皇上此番应该慎重考虑之后再作决定。臣只是……”

  “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意。”凌翊蓦然起身,一步一步缓缓步下台阶,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王肃清,一字字道:“那依爱卿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这……”王肃清迟疑半晌,才道:“陛下,微臣斗胆,臣以为,现在是时候,该请回二殿下了。”

  “枫儿?”凌翊显然也很是诧异,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可瞬即又逐渐黯淡下去,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枫儿,早在五年前就已神秘失踪,这几年更是音讯全无。朕连枫儿现在身在何处,都一无所知。”

  “陛下,臣愿多派些人手,出城寻找失踪已久的二殿下。”顿了会,又道:“陛下,恕臣直言,早在陛下继位之初,原太子一党就趁势作乱,正是二殿下在那一次的平叛中展现了过人的智慧。臣早已觉出二殿下是块统军的料子。还请陛下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机会?立功的机会么?凌翊冷笑,心中暗道:“王肃清呀王肃清,朕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你这样做,不是生生把立功的机会给了枫儿,也等于是断了太子的后路。不过——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朕便成全你。思及此处,便忽地笑道:“不愧是朕的王爱卿啊,你的请求,朕准了。你去多派些人手,出城寻找枫儿,找到他,从朕的御林军中调三万骑给他,让他坐镇打前锋。另外,再调两万精骑给太子殿下,命他率部攻入敌军后方。”

  “皇上圣明,微臣遵旨。”王肃清向凌翊微一颔首,便匆匆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北之地,晴空万里,白云朵朵,草儿随风摇曳。凌枫和紫荆并骑穿行在这广袤无边的草原上,沿途欣赏着西北地区独有的景致。

  凌枫忽然伸手敲了一下紫荆的脑门,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紫荆摇摇头,道:“没有。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龟兹?”

  “这……这个……”凌枫正要回答,却见一只小白鸽正恰好落至他肩上,不禁微微一笑,耸了耸肩,那只小白鸽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命令,便轻巧地飞落至凌枫的手背上。

  终于是有消息了么,这只由他亲自训练的传讯者,终于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了么?

  默然半晌,凌枫轻轻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小字条,摊开,在阅读完了纸上的字迹后面色微微一变:原来是父皇的密报。车师,父皇此次竟命他去领兵攻打车师?

  紫荆似是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不禁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凌枫霍然双拳紧握,道:“据我们埋伏在京城的探子来报,朝廷现在刚刚剿灭藩王势力,太子所率部众死伤惨重,可现下又面临边患危机,父皇担心太子一党无力再战,难以胜任,故而命我率军前去迎战车师。看来,我们又要改变计划了。”

  然而紫荆却并未显得过分惊讶,只轻轻道:“哦,那,那我们不去龟兹了么?”

  凌枫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是去不了了。不过,恐怕又要辛苦你跟着我跑一趟了。”

  紫荆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手,摇摇头道:“我没事。”想起以前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或许现在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然都不算什么了。

  凌枫缓缓摊开手,慢慢将她的十指都收拢在手心,凝视着她,不由微微一笑:“这一次,父皇命我率军攻打车师,你也要,随军前行。告诉我,你怕不怕?”

  紫荆轻笑着摇了摇头,她何时怕过,在经历了那么险恶的两次死里逃生,若是怕了,又如何还能撑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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