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敬中十年春,风和日丽,万物生辉,清风拂面,鸟鸣声声。
敬中十年四月十八,春光尚好,京城里一派喜气洋洋,来往的人马和车子络绎不绝,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几日街上来往的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我看这几日街上往来的车马络绎不绝,街上热闹非比寻常,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旁边一个卖头饰的小贩也忍不住道:“可不是吗?我听说最近京城第一名门洛大人的大公子又要娶亲了,听说这次还是皇太后亲自给指的婚呢。唉,也不知是哪家的闺女,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难得呀!”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洛家,可是京城第一名门呐,论家世,论财力,论权势,都快成京城最富庶的一家了。那洛大人可是有名的三朝元老,是朝廷重臣呐。还有洛大人的那位大公子,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学识一流,听说前不久还中了个状元呢。揭榜那日皇上可是龙颜大悦,日后必会对这位年轻状元洛公子委以重任,前途无量啊!”
“是吗?难怪这洛公子大婚,竟有这么大的排场,就是比起皇家婚宴来也毫不逊色。就是不知,究竟是哪家的闺女能有这么好的福气享此殊荣啊!”
“嗯,听说是户部尚书张大人的掌上明珠张雅薇小姐,听说还是皇太后的外甥女呢,看来太后是想借联姻来拉拢洛家,为朝廷多求得了一位能臣啊。这桩婚事那可是天造地设,强强联姻呐!”
四月十八,酉时三刻,一顶金银珠玉镶嵌的花轿缓缓停在了洛府门前,刚一落轿,洛府门前就有两队迎亲的队伍迎了上来,一面高声叫着一面将花轿中的新娘迎入府中。洛府门外仍是欢天喜地,锣鼓声声,响彻云霄。
一身红色喜服的洛陵觞一脸笑意的站在大厅中央,正忙着招呼到场的客人和坐在堂中上座的父亲母亲。虽然忙碌,却也难掩内心的喜悦。
忽听喜娘一声高唱:“酉时已过,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话音刚落,新娘便在喜娘的又一声尖叫“送入洞房”中被一群花童簇拥着进了洞房。
一袭鲜红嫁衣的雅薇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心中有些激动,有些兴奋。自从她第一次在洛府见到少年成才的洛陵觞时,便悄悄地爱慕上了那个英俊潇洒的青年,那一分分的爱慕钦佩之意也在她心底生根发芽,一直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那个默默站在他身后守护着他的女子。如今,可也真算是得偿所愿了。
而此时的洛陵觞还在大厅内与客人们饮酒赋诗,聊表内心的愉悦。大厅内欢笑声满堂,却未有人注意到墙角里那个黑色的身影。他却趁客人们酒醉酣畅之时偷偷溜到了雅薇的房门前,迟疑了片刻,便破门而入。
仍端坐于床榻上的雅薇正兴奋不已,却突闻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门,以为是洛陵觞进来了,便试探着问:“陵觞,是你吗?”片刻,却无人应答。她又问了一遍:“陵觞,是你吗?”
依旧无人应答。
那突然闯入的黑衣男子,赫然正是洛陵觞的弟弟洛陵辉。
洛陵辉缓缓走到榻前,在雅薇身边坐下。雅薇却猛然意识到不太对,便轻轻掀开了头上的喜帕,却瞧见了正坐在她身边的洛陵辉。惊讶之余,可她却并未喊叫,只是冷冷地瞧着洛陵辉:“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未料她话音刚落,却被洛陵辉一把抱住,并在她耳边耳语道:“我对你朝思暮想,日日夜夜茶饭不思,不可自拔。我对你牵肠挂肚,换来的却是你和大哥的婚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你要嫁的人本应是我!”
只听“啪”的一声,雅薇重重扇了他一记耳光,并仍在拼命挣扎:“你听好了,我爱的人是陵觞,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莫忘记我已经是你嫂子了。”
洛陵辉却仍狞笑道:“嫂子是么?哈哈,大哥他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你本就应该是我的女人,不如你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说罢他火热的唇不由分说地覆盖住了她的樱唇,霸道而又羁狂。雅薇却依旧在哭喊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他摆布。
雅薇心中痛苦万分,泪水早已盈满眼眶,却已无力哭喊。她只感觉到全身酸软无力,早已无力挣扎。她只是忍住泪向他哀求道:“求……求你了……放……放了我吧。”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
洛陵辉望着雅薇向他哀求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终于轻轻地放开了她。他刚刚走到门口,却突闻背后传来雅薇声嘶力竭的叫喊:“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洛陵辉闻言也只是冷笑一声,道:“那你也莫要忘记,我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说完便狞笑着走出了房门。
(二)
敬中十一年,元月初三。
今天是大年初三,京城上上下下依旧笼罩在过年喜庆的氛围中,街上虽不如前两日热闹,可还是处处洋溢着欢乐,依旧有不少走街串巷的人来回穿梭在各大弄堂和府邸内,一派祥和的气氛,好不热闹。
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扑簌簌地打在枝头上,房梁上。这也许是这个春节降临的第一场雪,给新春的孩子们送来了又一件新年礼物,把新年的红色装扮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街市上依旧充斥着孩子们的叫声,笑声,可此时的洛府却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使劲,使劲,再使劲,就快出来了!”那稳婆不断地对床上躺着的少妇跺足叫道:“再用点力,孩子就快出来了。”
一旁的侍女小莲担忧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少妇:“夫人!”只见那名少妇死死的抓着床单,脸色惨白,额上青筋凸显,冷汗涔涔而落。
那稳婆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焦急万分:“这都两个时辰了,孩子却还不出来。这,这弄不好可真要出人命呐!”
此时的洛陵觞正双手握拳紧张地候在房门外边,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雅薇哭喊着跪在地上求他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的那一幕,那日他本可以狠心一些拿掉这个孩子,然而他却终究做不到那般绝情,终于还是向她妥协了。然而如今当这个孩子真正降临的那一刻,他的心却有些忐忑不安,有那些许的慌乱。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好如今该如何面对她和孩子,而他又如何能弥补那日犯下的不可挽回的错?思到此处,他向雅薇的房门望去,里面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洛陵觞的旁边站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少年,他神色紧张地望着房门,却始终一言不发,双手已经捏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天际,一直在房内忙碌的稳婆终于松了口气。
床上的雅薇却已体力不支,已然昏了过去。
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的侍女小莲也长长吁出口气,她已快步冲出房门,一口气冲到洛陵觞眼前道:“恭喜大人,夫人生了,恭喜大人和夫人喜得千金。”
听到这个消息,洛陵觞轻轻吐出口气,可他的心却紧紧的揪成了一团,但他仍然强自定了定神,尽量不在下人面前表现出一丝慌乱。微顿了会,他又吩咐小莲道:“孩子呢?把孩子给我看看吧!”
不一会儿,小莲就抱着那女婴走到洛陵觞跟前:“孩子在这。”
洛陵觞轻轻从小莲手里接过那女婴,微微笑了。那女婴一张小脸粉嘟嘟的,一双眼睛还未张开,似乎已熟睡,生的甚是可爱。
这时一个侍从慌张的跑到洛陵觞眼前,道:“大人,外面有一术士求见。”
洛陵觞道:“请他进来吧。”
一个身着黑袍的术士打扮的人缓缓走到洛陵觞身边,一掀衣袍,向他微微抱拳道:“洛大人近来可好?”
洛陵觞视线却从未离开怀中的女婴,他缓缓道:“托大人的福,洛某一切都好。”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术士又道:“在下听闻洛夫人为洛大人产下一女,恭喜大人,所以在下就赶紧来给洛大人贺喜来了,也为小姐祈福。”
洛陵觞终于转过头来,道:“难得巫师大人有这份心,洛某不胜感激。还请大人明示。”
那术士道:“请允许我为小姐占星。”说罢又走近了几分,悄悄运用起占星术。
约莫过了一刻,不料那术士使用完占星术,脸色大变,甚为凝重地道:“洛大人,情况不妙呀!”
洛陵觞心中惊奇,道:“怎么了?”
那术士道:“此女命中星象异常,大为不吉,日后必定会成为洛家的克星啊!”
洛陵觞眉头微皱,有些吃惊地道:“怎么会这样?你会不会弄错了?”
那术士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在下还占出了此女乃玉环飞燕再世,将来必定会妖媚误国,祸害朝廷。此女万万留不得啊!”
洛陵觞呆立着木然半晌,突地长叹一声,将手中的女婴用力向地上摔去。力道之大惊得那女婴不住哇哇大哭。突然,一直站在洛陵觞身边一语未发的少年这时却一个飞身,纵身一跃上前,接住了因惊吓而啼哭不止的女婴。而洛陵觞见状却只是叹了口气便拂袖而去。那少年却默然望着怀里似乎渐渐平息了哭闹的妹妹,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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