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证据
对于夜倾昱忽然间出现在月华宫中的事情,似乎并无一人得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来此一趟,随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好像他的忽然出现,对任何人都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这除了……昭仁贵妃!
在夜倾昱离开之后,昭仁贵妃回想着他同自己说过的话,心中仍旧是一阵阵的后怕。
虽然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也明白为了羽儿的性命她不得不听命于他们,可心里还是不禁觉得不甘心。
不仅仅是对容嘉贵妃的嫉妒,还有对自己命运的感慨,总觉得她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
若她是孑身一人的话,再不济也不过就是一死!
但是如今即便她自己的性命可以不要,但是却又如何能够放任羽儿不管!
事到如今,再是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她欠下的孽债,她自己来换就够了,实在无需将羽儿也牵连进来。
原本昭仁贵妃的心中还在奇怪,为何皇后已经被废,却仍旧要留她在冷宫之中。
如今……她却是终于明白!
非是陛下要为皇后保留最后的一丝颜面,也非是夜倾桓认为这样的惩罚就已经足够,而是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仅仅是要毁了她们那么简单。
甚至是当初夜倾昱被娴妃陷害的事情,昭仁贵妃如今想想,也不禁觉得这或许也是他们其中的一步棋!
尽管他们没有到料事如神的地步,也不可能事先猜到娴妃的举动,但是将计就计这一招,说不定就是夜倾昱当日的决定。
否则的话,夜倾昱既是能够在夜倾瑄的眼皮子底下掩藏这么多年,又岂是一个娴妃轻而易举就能扳倒的!
除非是他自己本就有意金蝉脱壳,方才恰好借着娴妃的由头,既脱了身又能令自己被禁足月华宫,一举两得。
至于夜倾昱为何要选择退步抽身,昭仁贵妃仔细想了想,觉得大抵是他为了让夜倾桓上位才会如此。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夜倾瑄斗得热闹,朝中的人也大多分为两派,分别拥立他们两人。
倘或一直长此以往的话,那么朝中的人再难意识到还有一位三皇子的存在,而一旦等到夜倾瑄被斗败,满朝的文武百官只会更加臣服夜倾昱,这对日后夜倾桓登基是没有好处的。
因为就算夜倾昱将这皇位拱手相让,怕是朝中也不免会有人觉得不服!
一个一直以来都处于暗处的皇子,忽然有朝一日就登基为帝,即便他曾经再是惊艳觉绝,可依旧是多年之前的事情,没有人会一直靠着过去去判定一个人的好与坏。
究竟是何人更适合承继大统,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如此方才可服众。
想来正是因此,夜倾昱才借此机会金蝉脱壳,顺便将夜倾桓推到了众人的眼前,依旧接替他原来的事情,与夜倾瑄斗得不亦乐乎。
这般一想,昭仁贵妃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多么可笑,他们这么多的人,竟然就被这兄弟俩玩弄的团团转!
如今想来,似乎觉得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谋划,处处都透露着算计。
倘或当日是夜倾瑄出手陷害的夜倾昱被幽禁,那么想来如今就算是陛下不再对他追究当日的事情,对外也是不好解释。
可偏偏当时是娴妃动的手脚,如今夜倾昱想要光明正大的再次回到人前,只要对外说当日是娴妃用罗斛香迷惑了陛下,方才会如此,那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方才听夜倾昱的话,昭仁贵妃明显感觉到,娴妃如今已然成了整个丰延的罪人,那么相反的,貌似曾经害她小产的夜倾昱,便会以一种绝对无辜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对他们有任何不利的地方,一步一步,惊心算计,直到如今!
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殿门,昭仁贵妃的眼中不禁满是心酸和悲凉。
待到下一次这扇殿门再被打开的时候,想来就是她要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
离开月华宫之中,夜倾昱一路出了皇宫,眼下尚且不是让旁人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是以他刻意避开了宫中的人。
左右如今是三皇兄把持着整座皇城,他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入宫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宫中的路与以往无甚差别,但是他从明处走到了暗处,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或许是方才与昭仁贵妃说了许多的缘故,夜倾昱的心中此刻不禁有些悲凉。
一直以来,他忙着与夜倾瑄周旋,忙着骗取昭仁贵妃和世人的信任,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是想要争夺皇位,甚至连自怜自艾的时间都没有。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以身为盾,只身犯险的这个决定!
当年自己与皇兄都太多年幼无知,尚且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母妃,不仅仅的皇后一人而已,这其中牵扯的人委实太多,便是连父皇当日也是只有隐忍的份儿而已。
可是倘或所有人都只是一味隐忍的话,不仅是当真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就连性命只怕都难以保全。
因此他方才会投奔到昭仁贵妃的膝下,做出一副他唯恐母妃的事情会牵连到自己,从而背叛皇兄他们的事情。
此后种种,不过是为了让众人确信这一点而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冷漠无情的对待皇兄和君儿是假,冷眼旁观君儿被人欺辱也是假,甚至是连此前派人到三皇子府中刺杀……也不过就是为了骗过夜倾瑄而走的一步棋而已。
而暗中,他却是时时在与皇兄保持着联系,从不曾间断!
皇子府书房中的暗道,能够一直通到一处隐蔽的小院子,平日皆是宋祁、也就是沈灵均带着一群孩童在,而他与皇兄就是以此联络。
再或者,之前昭仁贵妃小产,他表面上言说为她祈福,实则却是在惠远寺中面见皇兄,暗中共商大计!
所有的一切,差不多皆是在他与皇兄的计算当中,除了烟淼和云舒的出现!
忽然想到云舒,夜倾昱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眸中似是有些期待的神色。
用不了多久,待到这边事情一完,他们就可以相见了!
……
靖安王府
这一日晨起的时候,慕青冉便觉得浮风院的人有些不大对劲儿,总觉得他们的神色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见状,慕青冉不禁有些奇怪的问紫鸢说道,“今日府中可是有何事情发生吗?”
否则的话,为何人人皆是这副神色,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启禀王妃,不曾听闻有何事发生。”紫鸢一边微微摇头,心下也是不禁有些疑惑。
原本她还没有注意到,这般听王妃一说,倒是果然如此。
两人这边正是有些奇怪,却是只见流鸢几步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王妃!奴婢见到六皇子了!”
话落,紫鸢却是惊得险些将手中的梳子掉到地上!
她应当是没有听错流鸢的话,她说她……见到了六皇子?!
可他不是被陛下幽禁在永安吗?
怎会擅自回来?!
“你在何处见到他?”相比于紫鸢的震惊之色,慕青冉虽是未曾料到流鸢的话,但也着实没有显得很是惊讶,似是早前就已经知晓了一般。
“就在王府!”
闻言,慕青冉的眸光不觉一闪!
没有想到夜倾昱竟是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看起来夜倾桓是打算速战速决,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夏家的人、夜倾昱、朝中……方方面面夜倾桓都已经布置的周全,单等着最后好戏开锣,便可以达成多年所愿!
看着慕青冉微微蹙眉想着什么,脸上不见丝毫的惊讶之色,紫鸢的心中却是愈发疑惑。
而且她心中更加担心的是,之前王爷和王妃一直在表面上是扶持六皇子上位,可是事实上,却在他被娴妃陷害的时候袖手旁观,他此刻回来,该不会是为了找他们报仇的吧!
似是看出了紫鸢眼中的惊疑之色,慕青冉的声音不禁轻柔的响起,“别担心,他应当是来找王爷议事的。”
看样子他应当是暗中过来的,否则的话,墨锦应当会在第一时间过来禀报她。
听闻慕青冉这般一说,紫鸢虽是放下心来,却又不禁更加的好奇。
总觉得王妃似是知道全部的事情似的,不禁对六皇子出现在此处全然不惊讶,甚至是还能猜到他来此的目的。
“六皇子……是抗旨了吗?”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紫鸢的心中不禁一惊!
当日陛下将六皇子幽禁在永安的时候,曾经在圣旨中言说,没有他的命令,六皇子终身不得归还。
可是眼下陛下正在栖凤坡那里静养,如何能够传下圣旨去!
是以她方才觉得,六皇子大抵是抗旨而回,否则的话,为何不正大光明的从王府大门进来?
闻言,慕青冉却是朝着紫鸢淡笑的摇了摇头。
这样容易落人话柄的事情,不管是夜倾昱还是夜倾桓,他们两人都是不会做的。
想来应当是早前夜倾桓就为夜倾昱求下了这道圣旨,确保了他的后路,再加上后来娴妃的事情,就算是夜倾昱再被陛下放回来,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他与三皇子一直都是一伙的,你们无需担心。”恐紫鸢和流鸢两人为此担心,慕青冉便将真实的情况说与她们知晓。
什么?!
听慕青冉如此一说,两人均是纷纷震惊在了那里,此话也就是由她来说,紫鸢她们方才会相信,换作是旁人的话,说什么她们也不会轻信的。
明明一直以来给人感觉都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怎么会忽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同一阵营的人?!
而且之前六皇子一直在参与夺嫡,他与大皇子之间争斗的如此厉害,不就是为了登上皇位嘛!
但是如今听王妃一说,紫鸢却是不禁觉得,怕是事情远没有她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王妃早就知道了吗?”
“并非很早,而且只是隐隐有些猜测,并不十分确定。”早在之前慕青冉得知夜倾昱对待昭仁贵妃和夜倾羽的态度时,她的心中便有些疑惑。
初时只与旁人一样,以为他当真是为了利益可以不折手段,毫无亲情可言。
可是后来,她却是渐渐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直到此前传来有刺客夜袭三皇子府,传言十二皇子被伤,慕青冉的心中才愈发的明白过来。
世人皆会被蒙蔽,只是因为他们身在局中,有些事情没有看的太过分明罢了!
说起来,就算是夜倾昱表面看起来在争夺皇位,可是事实上,他甚至从不曾去做什么伤害夜倾桓和夜倾君的事情。
就连朝中原本一直拥立前太子夜倾桓的老臣,他也从来没有为难半分,而是一心一意的对付着夜倾瑄。
旁人只当他是没有将也夜倾桓当成威胁的放在眼中,可是事实上,他不过是为了拼足全力应对夜倾瑄,从而也引起对方全部的注意力罢了。
慕青冉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夜倾昱究竟是如何挨过来的,外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生活,却是实则处处皆是杀机。
稍有不慎便会被夜倾瑄等人发现端倪,皆是不仅仅是他自己,就是夜倾桓和夜倾君也一样难逃一死。
是以他只有活的比常人更小心,处事更圆滑,方才能不会轻易的被人寻到错处。
而与此同时,却又不可太过张扬,将所有的才干和能力都展现出来,否则的话,便渐渐掩盖当年夜倾桓的光芒,让众人渐渐忘记曾经的皇太子。
既要压制住夜倾瑄,又不可超过夜倾桓,这其中的分寸极为难以把握,想来除了夜倾昱,这世间也是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拼尽性命也要做到的事情,想来很快就要达成了!
……
慕青冉心中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没过几日,朝中便传出了消息,只道是京兆府尹方庭盛上呈了一份证物,事关此前西宁侯被状告一案。
此事一出,原本沉寂多时的夏府之事,却是再一次被人想了起来。
说起来,西宁侯至今仍旧被关在羁候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虽是一直在奉命调查,可是结果却始终不尽如人意。
此前接连派出去查案的人皆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虽然刑部尚书易思堂也是怀疑会不会是夏家的人所为,但是终究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何况就当时的情况而言,证明夏家妨碍公务远没有证明西宁侯谋害太妃的事情来得重要。
本以为此案最终会变成悬案,易思堂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要被庆丰帝惩处的打算,可是谁知如今竟是出现了惊人的转折!
因着庆丰帝并不在宫中,是以这件事便直接被呈报到了夜倾桓那里,而他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方庭盛所言的证物,直接公之于众。
众人在见到那几张破破烂烂的信纸时,原本还没有太过在意,瞧着边角隐隐被烧过的痕迹,心中不禁开始纷纷猜测。
而夜倾瑄冷眼旁观这一切,表面上看似平静,心中却已经是波涛翻涌。
他早前便得了消息,夏家的一位管事之前跑到京兆府去告状,事后夏家的人虽是前去要人,但方庭盛却一直咬紧了不松口,最后他们也没能将人带回去。
如今夜倾桓当殿来了这么一出儿,分明就是事先早有准备,就是不知……他究竟打算如何将此事引到自己的身上?!
这边夜倾瑄方才如此一想,便听到方庭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待他终于听明白信中的内容,却是心中只觉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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