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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情深几许

  看着夜倾城脸上愈见悲戚的神色,慕青冉心中不禁微微轻叹,今日定然要解开她的心结,否则的话,只怕是于她安胎无益。

  “青冉,若你是我……会如何做?”夜倾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语气中也满是茫然无措,像是忽然走失的孩子,内心充满了茫然和无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才能既不有负于离墨亭,也不会令逸然伤心。

  闻言,慕青冉却是只眸光温软的望着她说道,“这个问题……王爷也曾问过我!”

  那日从温府离开的时候,她第一次从夜倾辰的口中得知了他们二人的事情时,他便也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若然是她,面对如四皇姐这般的情况,会如何抉择!

  “那你是如何回答?”若是青冉的话……一定是会比自己处理好!

  她那么聪明,对世事都看的通透,想来是不会如她这般举棋不定,茫然失措的。

  “我当时说,若王爷待我如同现下这般好,那我便不再计较……”她记得她当时,便是这般说的。

  事实上,在慕青冉的心中,不管夜倾辰害了谁,杀了谁,她都没有办法从心底里去怨怪他。

  这个世上慕青冉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辜负夜倾辰对她的一往情深!

  而夜倾城听闻慕青冉的话,却是不禁一愣!

  方才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过青冉的千百种回答,却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状似玩笑的一句话。

  但是夜倾城觉得,青冉虽是面上含笑,语气轻柔,但是她的眸光中满是认真!

  若是她也可以如同青冉这般拿得起、放得下就好了!

  “四皇姐可还记得,青冉此前问过你的问题?”看着夜倾城脸上仍旧是有些纠结之意,慕青冉不觉声音轻柔的同她说道。

  闻言,夜倾城不觉皱眉细想,方才记起此前在靖安王府的时候,青冉曾经问过自己,温逸然和孩子……哪一个对她来讲更重要!

  “记得!”

  “那如今我再问一次,你心中可有答案?”只怕当日四皇姐并没有察觉到自己问她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或许只是以为她在宽慰她有孕一事而已。

  话落,夜倾城的眼中却满是为难之意,几次张口欲说什么,却最终仍是作罢。

  不管是孩子还是温逸然,都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她没有办法在他们两人做出抉择!

  “青冉,我……”想了半晌,可是最终夜倾城仍旧是难有决定,只眸中隐隐带泪的望着慕青冉。

  “皆是不可舍弃,是不是?”

  “嗯!”见慕青冉问起,夜倾城赶忙连连点头。

  她心中逸然,正是因为心仪于他,是以才想要同他孕育子嗣,可既是他们的孩子,她又如何不在意呢!

  “那……离墨亭呢?”

  离墨亭?!

  似乎是没有想到慕青冉会忽然提到这个人,夜倾城的神色不禁一愣!

  随后方才略显茫然的摇了摇头,虽然那人之前是自己名义上的驸马,但是实际上,她却是根本连他的面都未曾见到过。

  如此,却又如何拿他与逸然相提并论呢!

  “那你如今……便是在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折磨着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个人!”说着,慕青冉的目光不禁淡淡的看了夜倾城的小腹一眼,随后方才又眸色温软的望着她。

  一个夫君,一个孩子……她当真舍得吗?

  慕青冉的话音方落,却是只见夜倾城的眸光猛地一凝,泪水瞬间就滑落了下来。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明明知道逸然对她的好,对她的无限纵容和宠溺,可是她不禁没有顾忌到他如今的想法,却是只一味在为自己考虑!

  只这般想着,夜倾城便有些更加的厌恶自己,行事考虑的太过不周全,也太过自私。

  “四皇姐,青冉懂你心中所想,你不过是心有愧疚,觉得离墨亭罪不至死,因此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他,也好让自己心安。”慕青冉拿着绣帕轻轻的为夜倾城擦干脸上的泪水,方才接着说道,“你要如此做,是你本性纯良,青冉并不加以阻拦,但须知温大人情深几许,莫要令他寒心才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决方式和处事方法,她和夜倾城之间到底有太多的不同,所以慕青冉无法要求她做到同自己一样。

  但是至少……她应当明白张弛有度,很多事情,聊以尽心意便可以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夜倾城心中纠结的过往非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破。只不过,她已经将事情的关系利害说与她知道,想来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青冉……多谢你!”夜倾城的眼中隐隐闪动着泪光,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是却满含了她的情意。

  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势力的公主罢了,青冉肯这般不辞辛劳的赶来,只是为了宽慰她,让她如何不感动!

  而且……很多事情她自己都难以想的周全,同她说说,倒是会有醍醐灌顶之感。

  直到慕青冉离开之后,夜倾城方才神色呆愣的坐在窗前,看着满目的翠竹被风吹得四下摇摆,她的心里忽然平静了许多。

  方至此时她才明白,原来当日青冉在王府问她的那句话,根本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那个意思。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在点醒自己了,可是她竟是一直都没有领会她的用心。不过好在,今日同她说了许多,她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有些纠结于心的事情,也算是难得理清了。

  逸然向她说明所有事情的那一日,她当时问了他一句“为何”,他以为她是在质问他,为何要杀了离墨亭……

  其实不是的!

  她原本的意思,其实是想要问他,为何要瞒着她这么久!

  可是到如今,她忽然觉得那些都没有意义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再去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伸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小腹,夜倾城好像真的感觉到了那里面住着一个小生命似的。

  这是……她与逸然的孩子呢!

  她温柔的笑着,只觉得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此刻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像是忽然有了勇气去面对所有的事情。

  无论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逸然!

  ……

  从惠远寺后山的小院中出来之后,流鸢跟着慕青冉的身后走了几步,却是又不禁驻足回头看了看,眸中隐隐带着一丝疑惑。

  她总觉得惠远寺的阵法有些熟悉,可是她素来不懂这些奇门遁甲之术,也不过就是一些感觉罢了。

  察觉到流鸢的不对劲儿,慕青冉不觉轻声问道,“怎么了?”

  怎地瞧着流鸢好像是极为疑惑的样子,难道这惠远寺中还有何异常不成?

  “王妃,奴婢觉得这里的阵法同烟霞山的有些相似……”

  闻言,慕青冉的眸光却是倏然一凝!

  惠远寺中的阵法,怎么会与烟霞山相似?!

  难道……这二者之间还有何联系不成?

  看来待到回了丰鄰城,还是要找个机会去问一问烟淼,流鸢虽是从前对这些阵法一窍不通,但是此前几次进出烟霞山她也知道那山中的破解之法,想来是不会看错的。

  正在思虑间,却是只见了空大师从对面步履稳健的走过来,一双明亮的双眼满是无悲无喜之色。

  “叨扰了!”慕青冉朝着了空大师微微颔首,唇边依旧是带着丝丝笑意。

  “恭送王妃!”

  从始至终,慕青冉到惠远寺开始,都是只有了空大师一人前来接驾,因着恐冒犯天家威严,是以寺中的僧侣大部分都远远退避,寺中倒是显得极为清净。

  一路慢慢的朝着山下走去,还未到山脚下,慕青冉便远远的瞧见了一人,一身的墨色锦衣,负手而立,端的是清贵无双。

  夜倾辰!

  他怎么来了?!

  方至走到他近前的时候,慕青冉才语气轻柔的说道,“王爷怎地回来?”

  算算时辰,他想来是下了早朝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吧!

  “接你回去!”

  话落,却是只见慕青冉不禁掩唇轻笑,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的人影,她只轻轻的握了夜倾辰的手一下,便微移莲步向温逸然走去。

  “微臣参见王妃!”早前他便见到了靖安王妃的仪仗过来,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来看望城儿!

  不过……也倒是极好!

  “温大人有礼!”如今的温逸然倒是与往日有些不同,虽是未见如何颓丧,但是眼眸之中的温润之气到底还是掩饰的少了些。

  想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便是再如何为人沉得住气,也是心中难安吧!

  如今夜倾城在惠远寺中敬香祝祷,他不忍再令她左右为难,可有心中放心不下,是以方才只身一人守在山下,每日清扫山间青石板路,陪着她度过这一日一日的相思之期。

  “四皇姐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这世上最是不该为难的人,便是有情之人!

  她将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已经尽力去做了,接下来的……便要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多谢王妃!”温逸然心知慕青冉定然是规劝了夜倾城许多,倘或是旁人贸然前去与城儿说什么,他定然是不会放心的。

  但是眼前的这名女子……她素来为人极其聪明又算计,而且她的话,想来城儿是会听进去的。

  不再多言,慕青冉只转身朝着夜倾辰走去,各人皆有各人的缘法,四皇姐和温逸然之间……想来是注定有此一劫!

  他执她之手,免她半世流离;抚她之面,慰她半生哀戚。

  她扶他之肩,驱他一世沉寂;唤他之心,掩他一生凌轹。

  若她明他此意,便可使他此生无憾!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牵其玉手,收她此生所有;

  抚其秀颈,挡她此生风雨。

  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与子偕老,共赴一世情长……

  ……

  而此刻丰鄰城的大皇子府中,夜倾睿看着脸色愈见难看的夜倾瑄,一时间也是不好轻易开口说什么。

  他本是打算通过利用四皇姐,进而威胁温逸然为他们做事。

  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人最后竟是拼了个鱼死网破也不愿意为他们所用,这倒是有些令他感到惊讶!

  虽是并未有明确的消息传过来,但是依照温府如今的态势和四皇姐的举动,很明显就是同温逸然闹了别扭,定然是他将当年之事尽数告知方才如此。

  外人只道是驸马爷也同公主一同住进了惠远寺,可是夜倾睿却是知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

  如今,温逸然似是连官也不准备当了,只终日的守在惠远寺的山脚下,等着不知何时才会下山的夜倾城!

  这样为情多困的表现,想来大皇兄定然是觉得难以理解的。

  因为在他的心中,所谓的儿女情长,都不过是最为无用的事情罢了!

  “温家只得这么一个儿子,竟是也这般由得他去!”夜倾瑄的声音听起来极为不悦,似是隐隐夹杂着一丝怒气。

  他的眸光中隐隐泛着寒光,似是寒夜里漆黑的树林中闪动的幽光,令人只看了,便心生退意。

  “若是他当年的事情被四皇姐一状告到父皇的面前,怕是届时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如今这般,想来温家的二老已经是很满意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想来皇兄是在可惜,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的话,就可以直接以此来威胁温逸然了!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想要彻底查清当年的事情却是有些困难,更重要的是,温逸然此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想要找到些破绽也是当真不容易。

  他当日能够从他的口中探知到这些,也不过是连诈带骗,他因心中记挂四皇姐,是以方才会关心则乱。

  “哎……着实是可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夜倾瑄不觉微微闭眼,轻言叹息道。

  闻言,夜倾睿摇着折扇的手却是不禁一顿,随后见夜倾瑄并未注意到他神色异常,方才赶忙收敛心神。

  事实上,当日他在调查温逸然与四皇姐的事情时,并非是一无所获,只不过……眼下瞧着他们二人那般情况,再加上四皇姐如今怀有身孕,他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知皇兄。

  若是说了话,皇兄定然会借着此事顺藤摸瓜,到时候即便是证据不足,他刻意伪造一些也是有可能的。真的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遭殃的就不仅仅是温逸然,四皇姐与他感情甚笃,难保不会为此忧心思虑。

  倒是万一真的惹得伤心伤身,腹中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倒是他们的罪过了!

  而且,夜倾睿也不是全然都是为了夜倾城考虑,这其中也有夜倾瑄的因素在。

  要想揭露温逸然曾经做过的事情,必然是要这朝中颇为地位和脸面的人才行,否则即便不是看着他如今驸马的身份,但是他自己与温广远在朝中的口碑和地位,随便一个人的什么话,段或是无人肯信的。

  可这样的一个人选,适合的人并不多,而若是由他们自己亲自出面的话,效果倒是会达到,但是……怕是也会有连带的影响。

  因为一旦四皇姐到时候因着温逸然的事情烦忧,届时身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父皇只怕要将所有的责任和原因都怪罪到他们的头上!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岂非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他们最开始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拉拢温逸然,让他为他们所用罢了,又不是一定要害死他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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