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山诸道士全力追赶逃去的妖孽,绝心道人却中途抽身踅返,请命为城主夫人定魂收惊。
秋寒月这一回显然客气了许多,请他到厅堂落座,并责人奉茶,道:“绝心道长,本城主先前对道长多有误会,言间冒犯,请见谅。”
“城主哪里话?妖孽狡狯,若非我等学有所长,谁又能知其所在?城主的反应,无非人之常情。”城主大人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绝心道人受宠若惊,“尊夫人被妖物附身时日已久,寻常药石已然无效,可否容贫道为夫人小小施法?”
秋寒月面色更缓:“道长有法子救本城主的夫人?”
“贫道愿意一试。”
“能使本城主的夫人痊愈如昔?”
“这……贫道需要看过夫人面相气色方敢断言。”
“如此甚好。”秋寒月喜形于色,起身引袖,“道长请。”
绝心道人随城主来到后院寝楼,先切过床上女子的脉相,再请婢女掀开床帐后看了面色,眉头锁起,深思良久。
秋寒月也不打扰,静坐一畔耐心十足地等待答案。
“城主夫人……”
“我夫人如何?”
“夫人为妖物附身多日,气血亏虚,内神耗损,需要细致得当的调补之法。”说此话之际,绝心道人的眉头由深蹙到缓解,末了眉峰舒展,尽数释然起来。
“请道长赐教。”
“待贫道写个方子。”
秋寒月挥指,随侍在侧的敬飞立时捧来笔墨纸砚。
绝心道人挥挥洒洒,边书边道:“此法为补神定心的良方,煎后服下,贫道稍后再为夫人行一场定魂趋惊的法事,夫人至少能好个四成。剩下的,便是慢慢调养了。”
“从此后,本城主的夫人确确实实地摆脱了妖物困扰了罢?”秋寒月接了方子,命敬飞快马加鞭前往山下的药铺取药,面色郑重地求解。
“令夫人是人非妖,先前所受困扰概为妖物所累。”绝心道人面现愧意,揖首,“全因那妖孽狡猾,贫道等人一度也被妖孽所趋使,误指夫人为妖,着实汗颜,万望城主海涵。”
“罢了罢了,若非如此,本城主的夫人又如何能逃脱妖孽的控制呢?如今功过相抵,本城主愿与贵派握手言和。”秋寒月满目感怀,不胜嘘唏,“不过,本城主不解得是,当日麦夕春为何执意认为本城主的夫人是只狐妖?且将当今万岁赐予本城主的灵狐当成了本城主的夫人?本城主与他相交逾十年,百般思忖仍不能参透夕春心思,不知绝心道长能否点拨一二?”
向来拒人于千里盛气凌人的城主大人此一刻面相诚恳,语声迫切,令饱受冷遇绝心道人心花怒放之余,不免略有惶恐,道:“夕春少年时际因受狐妖迫害致使家破人亡,留下颇深的创痛。虽没能习得玄门之术,但是凡有狐妖出没的消息传出,他必定前往诛杀,也因此与贫道结缘。后贫道将诱惑其父的狐妖降灭,他便与贫道结成忘年之交。至于为何将尊夫人认做狐妖,贫道此刻也想不明白,此事如果不是是附身尊夫人的妖孽施出的惑人之计,便是夕春心魔所趋。一桩事总有万种由头,千般因缘方会造就一桩结果。”
“听道长这番话,本城主该将夕春叫来,由道长亲口向他证实本城主夫人的清白身分,兴许能助他清除心魔,早日从往事中解脱,道长以为可行么?”
绝心道人欣然从命:“秋城主兄弟情深,贫道焉能不做成全?”
秋寒月偏首命道:“为道长准备一间上等的客房出来。”
五日后,麦夕春日夜兼程,赶到了飞狐山。
赶来飞狐山途中,他一路心神难宁,虽早已料定必定面临一场清算,不惧那日的到来,但当那日真正到来时,仍不想面对四师兄的指责痛骂。惟寄望四师兄已幡然醒悟,保住这段珍贵的兄弟之谊。
当他立至飞狐山别业门外,目之所及,门内绝心道长与四师兄并肩而立,气氛和缓,相谈甚洽,端的是心头大喜。
“四师兄,道长,两位握手言和了么?”他几步走进门内,问。
“夕春此话差矣。”绝心道人正颜,“贫道与秋城主从无个人恩怨,如今妖孽现形,自然再无误解。”
麦夕春一呆:“妖孽现形?妖孽不是早早便现过形了?那只狐……”
秋寒月笑意晏晏:“有什么话到里面坐下,慢慢道来。”
绝心道人颔首,右足刚刚抬起,东边的天际突有一道五色的炫光抹过,并伴之尖锐的哨音,顿时神色凛冽,道:“贫道的门人发来求援信号,秋城主,贫道须赶去支援,请容失陪!”言罢,打袖内扯出一张符纸抛入当空,口中默念咒语,倏忽不见。
“道长……”麦夕春呼喊不及,惑然转回身来,“四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须臾之间,后者那张笑若三月暖风的脸已然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森冷如寒冬暗黑如炼狱般的冰颜,就连声嗓也变得没有一丝温度:“依你看,这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四师兄……”隐约间,麦夕春悟到了什么,不禁苦笑,“四师兄完全不必如此,夕春说过您想杀夕春,夕春随时引颈待戮,何苦还要布个局引夕春前来?”
“你说得不错,若仅仅是为了杀你,本城主大可不必兴师动众布什么局。”
“不仅是为了杀我?那是为了……”他细思事情的原委经过,脸色丕变,“为了绝心道长?四师兄,您不能害道长!”
“为何不能?”他挑眉反诘。
“道长是夕春的恩人……”
“与我何干?”
麦夕春窒住,在四师兄沉若暗夜的注视下呆愕良久,突然大笑:“好,好,好极了,四师兄,为一个女人,不,是为了一个妖女,你可以弃兄弟之情不顾,你实在是好!杀罢,让夕春看看你是如何杀死同门兄弟的,尽管来杀就是!”
喜欢呆狐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呆狐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