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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城主的保护

呆狐妻 镜中影 2598 2021-04-02 19:07

  秋寒月与庆王府的恩怨,始于江湖。

  彼时,他弱冠少年,初离师门,最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以踏遍四海为志,广交朋友为好,与易钗而弁行走江湖的严心一见如故,结成了仗剑江湖饮酒高歌的好友。纵使其后得知其女子身分,仍将对方当成好兄弟待承,却浑然不知严心在给双亲的家书中已将他定义为情深爱侣。有一日严家来人,请他这位未过门的姑爷过府一叙,他方知自己做了人家两三年的“女婿”。这等事,若是此时的他,必能有一个更为圆融变通的方法。但少年时分,总是以情绪快意为先,当下冷言直斥,扬首而去。不久获悉庆王府郡主因遭人背弃的流言遍传京师,病倒在榻,捎信到飞狐城的城主府盼见他一面。他不想不想再给严心不实的期望,拒绝现身。半年后,严朝宗率庆王府杀手寻他“为姐报仇”。他方知严心不堪流言侵袭,跳楼身亡。

  庆王府追杀当今天子的堂弟,惊动朝堂。今上出面调停,责秋寒月向庆王府低头认错。严心是一条生命,也是他引为知己的好友,全因他处事手法的生硬粗糙,致使香消玉殒,他那时已是痛悔交加,甘心赔罪。但有关男女情事上的债,他自问分毫不欠。偏庆王府不作此想,始终视他为大郡主的负心人,哪怕从了今上的安抚,暗里也从没有断了寻衅。秋来风数次为儿子张落的门当户对的联姻,皆因庆王府的各种阻挠而中断。

  秋寒月想着给庆王府一个发泄渠道,顺便自己乐得清闲,始终未作理会。却在城主的接任大礼当日,他险中毒身亡。施毒者乃总管南忠。

  老城主质问,南忠痛哭流涕,道自己本是严心义父,在秋寒月尚未离开京城时,严心便因宫宴上的一晤心生爱慕,虽年纪尚幼,却情根深种。为了成全义女的情事,他来到飞狐城投身城主府为奴,暗中向郡主通报少主的动向。严心与秋寒月的江湖相识,也是他在私窥少主家书后将行迹知会义女,造就后面连串纠葛。

  老城主秋来风为人亲善平和,不管是友是奴,从来都是一张面孔。这份皇族中人绝无仅有的一视同仁的平等对待,令南忠深受触动,萌生退意。但义女之仇如山般压在头顶,不走那一步难过心头大关,故而在秋寒月接任日下毒,又暗指示了他人示警,将自己暴露出来。

  秋寒月把南忠交给父亲发落,秋来风则任其选择去留。后者回了一趟庆王府,细陈义女打暗恋单恋到一厢情愿的经过原委,继而重返城主府,跪在门前恳请收留。

  之后,庆王府的挑衅并未停止,秋寒月给了两回不大不小的还击,惹来今上的过问,庆王府方有所收敛。

  秋寒月大婚之日,南忠周密布排严阵以待的便是庆王府来人。今日想来,那日庆王府的人未必没到,只是城主府排查甚严,难得其门而入,却恰巧睹见天岳山的道士上门,进而得以结交联手。如此想来,那日倒不如放人进门,使秋观云换掉记忆,便免了今日之患。

  但,从另一面说,庆王府始终是个隐忧,与其时时防备担心这把伏在暗处的毒弩不知何时发射,倒不如引其早早动作,也好早早了结。

  “秋城主?城主大人……城主!”铁面御史冯大人不得已,拔高了声嗓。

  秋寒月神思回笼,两眸聚焦:“抱歉,冯大人,本城主心忧吾妻病况,一时走思了。”

  “方才庆王府的小王爷所说,城主大人该是听到了罢?”

  “一清二楚。”

  “城主大人对小王爷提议作何看法?”

  “本城主说过,本城主并不介意大人传本城主夫人上堂为证,待她病体稍有康复,本城主愿亲自带她上堂。”

  严朝宗莞尔笑语:“秋城主此言不妥。像你秋城主是何等样人?岂会人妖不分,受妖孽迷惑?小王宁愿相信是随尘道长一时看走了眼,误认尊夫人为妖。早一刻请绝心道长为尊夫人鉴别,便早一日为尊夫人洗清不白之冤,秋城主如此精明绝顶的人,怎连这点也想不明白?”

  秋寒月冷眼迎觑,淡道:“小王爷似乎没有资格指教本城主怎么做罢?”

  严朝宗和颜悦色:“城主大人,小王那番话是站在朋友的立场给出的建议罢了。”

  “谁是谁的朋友?”秋寒月纳罕反诘,“小王爷好差的记性,本城主与庆王府交恶,京城谁人不知?冯大人不知么?本城主丝毫不奇怪你何以在此出现,换了本城主,如这等落井下石的机会,也不甘轻易错过。”

  严朝宗脸色一变:“小王好心建言,被你以小人之心度之,你的卑鄙一如既往。”

  “小王爷何出此言?”

  “二位。”冯大人起身,“本案案中有案,事涉三地,人证物证皆须一一搜集查实,不好草率定案。既然二位俱愿配合,下官便请二位都留在本土,待下官搜证之后,再来开堂问审,二位意下如何?”

  严朝宗冷哂:“听冯大人口气,是将城主大人与小王同等看待了?这铁面御史也是有所忌惮的罢。难道忘了城主大人并非旁证,而是当事人?在没有力证之前,城主大人就是杀人灭口的嫌犯,遑说城主大人的夫人更担了妖孽嫌疑。”

  冯大人面相庄严:“对于我朝的法条律典,下官自认熟谙于心,不劳小王爷提醒。”

  严朝宗冷笑不语。

  “秋城主。”冯大人面向另位涉案者,“下官的行署就在府首衙门,请城主大人即日搬入,与下官毗邻而居。”

  “理当如此。”

  “还请尊夫人随城主一并下榻,下官责成随行大夫为尊夫人医治玉体。”

  “有劳冯大人。”秋寒月应得爽快。

  “小王爷,鉴于您与城主大人过往恩怨,您所说那位绝心道长下官不好启用。下官将另请高人为城主夫人一鉴清誉。”

  严朝宗怒意敛尽,含笑晏晏:“想来这位高人定是德高望重,经得起各方推敲。”

  “这是当然。”

  “如此,小王便在此住下,有需小王处,冯大人尽请传唤。”

  “小王爷客气。”

  “小王暂且别过。”

  这些年庆王府这位小王爷的城府增深匪浅,全不似过往的青涩冲动了呢。秋寒月忖。

  “城主大人,下官已命人将软轿备妥,请您带路前往迎接城主夫人凤驾。”

  “有劳了。”这位铁面御史不止是铁面,进退之间得体自如,委实是个难缠的主儿。灵儿啊,保护你竟是如此耗心劳力,你要如何报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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