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傅立仁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因为家中医术渊源,所以傅家男子成亲一向较晚。
还记得那年上元佳节,傅立仁被堂兄叫出去,说是京城突然出现一个绝色花魁,姿容无双,夸的那是个天花乱坠。
傅立仁一直对女人无感!
红粉骷髅,女人在他的眼里,不过如此!
可这个花魁不一样!按照傅立仁堂兄的说法,这个花魁出现过的地方,都有“毒妙妙”的身影,所以这个花魁必然和“毒妙妙”有一定的怜惜!
毒妙妙是江湖上一个非常擅长使毒的女子,来无影去无踪。
而且这个毒妙妙很有意思,哪里有负心人,哪里就有她的身影!有人说她是一个被男人抛弃过的弃妇,所以报复那些负心人!
有人说她长的其丑无比,也有人说她貌美无双!
有人说她七老八十,也有人说她年方十八,是个妙龄女郎!
可无论是那种,对于傅立仁的吸引只是因为,她可能与毒妙妙有关系!那个不知其真面目的毒术高超的女子!
亦正亦邪,浑身充满魔力!
可一个使毒的江湖人,如何跟一个花魁扯得上关系呢?
世事就是这么的巧,反正一切线索就是指向了这个花魁。
傅立仁家中擅医,一手医术几乎可以起死回生!到了傅立仁这一代,他对毒却有些不同的想法。
傅家是不允许碰毒物的,可傅立仁发现许多毒物之间相生相克,往往能成就一味救命的药。
便痴迷于此,越发想见见那个毒妙妙了。
京城最大的花楼,风月楼!
“真是运气不好,怎么没在!”
傅立仁的堂哥很是懊恼!
上元佳节,做服务业的怎么还能休息!想到方才那个老鸨说的:姑娘身子不好,这几天休息,不接客!
去他娘的!还不接客!
出来做的,有钱不挣,还拒客,真是不能忍!
“堂兄,无事!想必这位姑娘性子特殊,也是我们无缘吧!”
傅立仁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可还是安慰堂兄!倒是傅家堂兄,好不容易揪着傅立仁出来,这才可以光明正大逛窑子!
多好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傅立仁见花魁不在,执意要走!傅家堂兄也不好多留,跟着一块出来以后,心里更加不满。
傅立仁转念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堂兄,我想一个人逛逛,咱们约好到那里汇合!如何?”
傅家堂兄一听,眼睛一亮!
看傅立仁的时候那眼中明显带着,你小子,果然开窍了的神色!
“你小子,是不是哪里有什么相好啊?”
傅立仁脸上一顿,“堂兄……我先走了!待会你别太晚,不然堂嫂那边,我……”
“行了行了!那就多谢立仁你啦!”
告别了堂兄,傅立仁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难得在这样热闹的时节出来,傅立仁想想,自己上一次逛灯会,好像是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
只是后来,被傅父逼的紧,自己要求也高,渐渐的,对玩乐享受亦或是放松都没了心情。
今日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傅立仁沿着热闹的街道,踱步而去。
见一处五光十色的灯笼上面贴着各色猜谜纸条,因这是一家药材铺办的灯会,所以各色灯谜都跟药材有关!
“故乡——熟地!”
“涨潮——胖大海!”
“冰川——滑石!”
……
傅立仁一个个灯笼看过去,发现都是一些简单的比较普及的中药材,偶尔夹杂一些偏僻或者生涩的重要,连傅立仁在没看答案前都被难住了!
突然前方人群有些吵闹,傅立仁抬头望去,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前方,似乎这所有的灯谜都是他猜出来的。
此刻却被最后一个难住了!
“哎呀,快猜出来啊!”
“通关的可是有一个百年人参啊!”
“人参有什么用,不如直接给银子呢!”
“我滴天,你脑残吧!这有钱还没不到百年人参呢!人参那是救命用的,你懂不懂啊!”
“……”
人群里多少人跟着着急,原来是这店家有个规矩,谁能把所有灯谜全部猜到,便可以奖励一根百年人参!
全参!
这倒是下了血本的。
傅立仁便也有些好奇!一是,这最后一题到底是什么,二是,这能猜出前面所有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等走上前,傅立仁便见,那纸条上写着,“千年裘!”
傅立仁心里一愣,“陈皮!”
很好猜啊,一点都不难!这场才灯谜,压根没有想难住人,估计店铺的老板只是想考考谁的涉猎最广而已。
可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名字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猜不出来呢?方才那么多生僻的都猜出来了。
“香就要烧完啦!再猜不出来,可就要弃权了!”
原来这还有时间限制!另一处的桌台上,果然插着一根快燃尽的香。
只是拿着纸条的男子,手一握紧,“我猜不出来!”
而后转身,穿过人群快步的走掉!
不说别人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是在一旁的傅立仁也没有!
倒是那查验的小儿,有些目瞪口呆,“怎么就走了!”
有个中年男子,一身掌柜打扮的模样出来,“怎么了?很难吗?我记得我没放太难的啊!”
小二一摆手,“不知道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哄而散,又自有人又上前测试……
傅立仁没有耽搁,随着方才那男子过去的方向过去。
走了一段,发现偏离了主街,人很少,灯也洗漱,傅立仁正要转身!
却见前方似乎有人哭泣,小声啜泣。
傅立仁小心翼翼的上前,见方才那个男子蜷坐在街边,不知道在伤心什么!
傅立仁轻咳一声,“这位公子,你怎么了?”
“……”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
“是为方才猜不出来的事吗?那其实不要紧的,总有想漏的时候嘛!不要太在意!”
傅立仁先是站在前方,而后选择一样的姿势蹲坐在一旁,似乎因为这个姿势,获得了男子的好感,就在傅立仁又在绞尽脑汁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男子终于开口了,“我饿了……”
声音清脆如百灵,一双圆眼带着湿气却格外的亮晶晶,如那星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熠熠生辉!
一时让傅立仁发愣!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额!嗯嗯!……”
傅立仁点头,而后一阵脸红,“你是女子?”
“咦!你看出来了?”
傅立仁方才只看了背影,又因为女子格外压抑了自己的嗓音,自然没有分辨出来!
可方才哭泣过后,那浑然天成的魅音,以及正面相看,对于行医的傅立仁来说,分辨男女,那是最基础的功力。
傅立仁点头,美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红粉骷髅!
只不过今日这骷髅格外的让他心动,许是那份好奇!
“我见你方才就一直在我身后,现在也跟着我!你想干什么?见我长的美,要……”
“不是不是,姑娘你不要误会,我绝没有其他心思,我……”
“我也没有说你有坏心啊!我是问,你是不是见我长得美,要请我吃东西?”
“啊?!……”
“啊什么啊,我好饿,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吗?请我吃饭,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傅立仁一愣,可女子已经在前方歪着头等着他跟上去了,似乎笃定他绝对不会拒绝一样!
傅立仁只得赶紧上前,绞尽脑汁想,这个时间有什么好吃的!
只是他也不是个吃货,摔!……
这是傅立仁第一次遇见婉娘,也就是柯诺的生母!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女扮男装,娇俏可爱的女子,就是“毒妙妙”的继承人,也并不知她是风月楼的头牌花魁!
两人只是像朋友一般,没有男女之嫌,在一起吃吃喝喝!
席间傅立仁便问了许多关于中药的问题!
以及最后一味,她是真的没有猜出来吗?
当时酒足饭饱,婉娘跟他说,“就是你不停的问问问,问的人家都没有吃好!”
“不是你说可以随便问的吗?”
“额!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傅立仁汗颜,他所认识的女子,可没有这样公然耍赖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等你下一次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而后趁着一阵人流,两人就被分开了!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下次去哪里找你!”
人群中,婉娘转过身,虽一身男装,不施粉黛,却比身边任何一个精心装扮的女子还要美!
“你们男人不都爱逛花楼吗?咱们就约在这里最大的花楼见吧!”
……
那一夜,傅立仁辗转难侧,心中总是婉娘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傅立仁归结,这是因为他痴迷于医术,寻求答案而已!
所以为了让自己变得正常,决定去赴约!
不就是逛花楼么,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跟堂兄去过一次呢!
而后傅立仁说服了自己,就去了风月楼!
他不知道婉娘何时出现,也不明白一个女子为何要把他约在风月楼!
直到他在楼下发呆,老鸨说花魁娘子请他,他发愣的被带进婉娘的房间的时候才知道,“你,是这里的花魁?”
婉娘那时一身红装,盛装打扮之下,周身毫无风尘气息,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美的摄人心魄。
“老好人,这次想好请我吃什么了吗?”
……
一直到后来,傅立仁都没有机会知道婉娘当日为何弃走的原因!总之绝不是猜不出!
熟悉之后,傅立仁也才知道,婉娘确实是“毒妙妙”,只不过此妙妙非彼妙妙!
真正的闻名于江湖的毒妙妙已经死了!
她,孟婉娘是毒妙妙的弟子,接替毒妙妙的衣钵。
而据她说,她师傅的死,和她有关!所以她要杀尽天下负心男!可是她跟师傅毒妙妙不一样,她只会逃跑,轻功厉害,用毒厉害!
其他武功实在一般!
又为了能找到更多的负心男,这包吃包住的花楼,正合她意!
……
总是一切有天意,二人的相识也是天意!相恋也是天意!
傅立仁一开始是想劝婉娘改邪归正,可后来发现她压根不邪,本就是正!
又跟她学习轻功,学习制毒,二人亦师亦友,互相切磋!
终于出了问题!
那就是,他们彼此相恋,情深不能忍。
接着就是典型的,傅家这样的门第如何能容得下婉娘这样的人物,更何况她还花名在外。
彼时傅立仁也是个热血青年,两人正值情浓,都是年少!
婉娘也不是那种拘小节的女子,二人有了首尾,腹中有了骨肉。
可如此,傅家更不允许婉娘入门!别说正妻,妾室都不给!
傅立仁也舍不得婉娘受苦,便带着婉娘远走高飞!
而后的事情,就是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了,这是悲剧!傅立仁一生挚爱死的凄惨。
二人最好的时候便是刚认识那段时间!那朦胧的爱恋,婉娘那浑身透着的机灵和让人探索不觉的秘密。
可佳人已逝,留下孤儿,傅立仁是为了柯诺才苟活于世。
至少一开始是如此,当时他几乎想要随着婉娘而去!但想想婉娘拼死生下的孩儿,终究忍住!
但人活着,心也死!
对傅家也是冷漠如斯,是沈氏利用傅立仁的善心,对她的愧疚之心,以及对柯诺的牵挂,才跟傅立仁交易,跟她生孩子!
总之,一切的罪过不知道在谁身上!每个人都是受害人,都不幸福!
可一切的后果,却由柯诺承担了!
听完一切的柯诺,心中苦笑,原来他不是被抛弃,是因为爱!
求而不得的爱!
“孩子,爹没有不要你!爹是有苦衷!”
柯诺苦笑,心中却很平静,可能因为没有恨吧!
“我不怪你!”
“我只怪,老天爷太残忍,对你,对娘,对我……”
许是不习惯表达,傅立仁说完,老眼含泪!柯诺没有叫他爹,他也没有叫柯诺儿子!
冷静过后,傅立仁想到罗生去边关带回来的消息。
立即说,“你带着阿南离开,去边关,找他舅舅!”
柯诺看向傅立仁,傅立仁点点头,“我知道他是谁!你必然也心中猜疑,可事到如今,我也无法跟你多做解释!总之,速速离开!否则……”
“不止你们,凡是和你们亲密接触的人,都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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