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姜伍简直不敢相信,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面前这人竟然叫他……叫他跟他合谋困杀田崇信!
田家堡的抱主,那个可怜的人。
“姜场主,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也无法带你去见二叔,可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风险和意外,柯诺无法保证他告诉了姜伍真相,方成那边会一点都不知晓。
为了确保事情成功,他只能赌!赌姜伍像罗生所说,会助他!
姜伍皱眉思考了一番,最后抬起头认真的打量柯诺,“年轻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当年没有护住阿文,连带我的女儿罗娘也……”
“崇信是阿文这世上唯一的大哥了,从小他们兄弟感情深厚,当年的事,我实在不信是阿文所为。崇信后来也跟我说,很是后悔当年没有查下去。若是查下去,可能就洗脱阿文的罪名,也不会……最后闹得那样的下场!”
“这些年,我和崇信一直暗中找寻阿文的踪迹,便是想告诉他,崇信从来都信任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可你现在……”
姜伍摇了摇头,“你叫我对崇信出手,我如何能应你!”
姜伍没有轻易的答应自己,而是一番忠言,柯诺却觉得他很能理解,“姜场主,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真相,可我想跟你说说二叔我和父亲的事!”
姜伍抬头,面带疑惑,等着柯诺继续往下说。
“二叔当年意外被我父亲所救,一身伤病,虽然最后养了回来,却容貌大改,性情大变!而后一直在我父亲身边,化作一个普通的管事,隐藏身份!这么多年,他内心一直不敢面对这里,这是他的家,可他有家不能回!甚至连做人的基本尊严都丢失了……”
“当年的一切是二叔心上永远的痛,蛰伏二十多年,终于能跟旧人相聚,能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不求姜场主一定要帮我,是恳请姜场主您看在二叔这二十多年承受的折磨的份上,给他一个除去心结的机会!”
“阿文……他……”
姜伍想问罗生过的好不好,可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承受那样的过往,如何能过得好。这种内心的煎熬,时刻的折磨,才是最难受的!
似乎看到姜伍有些松动,柯诺这才又说,“姜场主,二叔这些年一直改名换姓生活在皇城脚下,姜场主可知道我二叔如今姓谁名谁?”
姜伍脸上各色思绪,终是开口问,“你说……”
“罗生!”
罗生……
“爹,我要跟阿文成亲!”
“爹,阿文说若是我们将来子息丰厚,便让第二子姓姜!”
“爹,待会阿文提起这事,您可要给您未来的亲孙子想个好名字啊!”
“好好好!便叫阿生!姜生……”
“爹,这个名字真好听!……”
姜伍闭上双眼:罗娘,若是你活着,该多好!
等姜伍再睁开眼的时候,柯诺依旧等在一旁,似乎在等待姜伍的回答。姜伍苦笑,“你知道是吧!”
苦笑几声,姜伍对柯诺再无怀疑,“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罗娘早已不在!我也从未与人说起,若不是阿文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知道!”
“我信你,为了阿文,为了罗娘,我也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柯诺脸上笑意渐深,“谢谢姜场主!”
“不用多谢,等稍后让阿文来见我,我要好好问问他,这么多年,为何连我都不联系!”
“姜场主,不联系您是为了您的安全!要知道当年二叔……实在是受人迫害,他自保尚且不能,若是去连累他人,他更要自责了!好在如今你们都安好!但……那个罪魁祸首,却是不能放过的!”
柯诺的眼神清明,脸上露着狠厉,姜伍也正了正身子,“你想要我如何做?”
柯诺一笑,凑到姜场主耳边,轻轻说来。
而后,柯诺便如常的跟陈泽一块骑马回城,陈泽知道方七帮着柯诺引荐了姜场主,很是高兴,觉得自己这个师弟果然是长大了。
方七不知道柯诺跟姜场主说了什么,总之就是姜场主直接就让陈泽干完手上这单就过来马场,以后就是马场的专职镖师了。
陈泽很是高兴,以为这次终于运气到了,得了看重。
只是二人走的时候,方七盯着柯诺,一脸的疑惑,只有他知道,姜伍从来不会管马场里面的人事问题,一切自有管事。可这次直接点名师哥……唯一可能的便是方才柯诺与姜伍私下相处时候提及……
方七心中对柯诺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谢或是嫉妒,反正就是很不待见柯诺……
不过,好歹柯诺答应以后不会纠缠陈泽,这便好了。
不过让方七没有想到的是,陈泽确实跟他一块了,师兄弟两个可以又相依为命。但……那个无缘无故就给他紧迫感的柯诺,却成了他新的主顾……
陈泽自然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只是照常跟柯诺一块回城,而后担负起保护林秀的责任来。
而柯诺则带着罗生,悄悄的离开家。
此时夕阳西下,林秀一个人在家闭眼祈祷,“千万要顺利,千万要顺利。”
而这时,田家堡外,姜伍一行正在此处。
田家堡紧闭的大门慢慢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一身锦衣,坐着轮椅,腿上盖着长长的袍子,让人看不清那身下正常的腿型。
人群里自然有经过的百姓,“呀!那不是田堡主么!”
“你怎的认识田堡主?”
“废话啊!田堡主残了二十多年,这坐轮椅的不是他是谁啊!”
“啊!我看看……”
“看上去起色不错,田堡主一向不出门的,怎么这次出来了!”
“管他呢!看看看看,这残了还能活这么多年气色这么好的可是少有啊!”
……
不同于周围人的议论,方成所扮的田崇信很是亲昵的亲自出堡迎接,姜伍从马鞍上下来,走到“田崇信”跟前,“崇信,你何必出来!”
“田崇信”轻轻摇头,“姜叔叔到访,崇信如何能不来接!叔叔一路辛苦了吧!快些带着兄弟们进堡,崇信给大家准备了接风洗尘宴,酒水都已准备妥当,有叔叔最爱的女儿红!”
“还是崇信你安排妥当!”
姜伍拍了拍“田崇信”的肩,就像以前一样,带着欣赏和惋惜,而后对着身后的兄弟们说,“都进堡吧!不过,田堡主盛情款待,你们可不能放肆哈!都心里有数!”
不过很是平常的话,“田崇信”也没用放在心上。
只迎了姜伍进去,稍作休息后,宴会便要开始。
姜伍这次亲自过来,一是为了送马,二是为了商议马场的事!年事已高的姜伍,管理马场已经力不从心!周边还有其他马场的欺压,为了马场的未来,他必须选定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田家堡的田崇信,一直就是马场的合作人,姜伍跟已故的田父田母也是颇有渊源,更何况当年田崇文还几乎要成为他的升龙快婿。
所以两家慢慢开始对接,姜伍表露出这个意思,田崇信立马接茬。这次便是商议如何让田崇信接管,柯诺从姜伍口里得知这些,便决定在宴会上下手。
本来用不着这么多人,可这次姜伍为了给田崇信立威信,几乎带了所有的亲信过来。
柯诺便要在这宴会上,揭开方成的真面目。
宴会如火如荼,先是一轮前菜,而后是歌舞酒水。气氛热烈起来,方七却得了姜伍的吩咐,一定要看着弟兄们,千万不要多喝,谨慎行事。
天生的警惕心,让方七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更何况姜伍特意交代。
所以田家歌姬劝酒,方七又变成了那个生人勿进的尽职镖师。
柯诺带着罗生,悄悄溜进了田家堡,打晕了一个田家堡的小厮,让罗生换上小厮的衣裳,稍微易容便混进了宴会。
而柯诺,则要去办一件紧要的事情!
只有真的田崇信,才能让那方成的假面具真的露形。
罗生混进宴会以后,按照柯诺所说,慢慢的斟酒,趁机到了姜伍身旁。
看到曾经熟悉的长辈,如今满头白发,罗生忍不住眼眶一热,低头轻轻擦拭。再看那头,依旧是熟悉的面孔,可想到那人面皮下的险恶……
罗生的心一阵阵的发冷,紧捏着手,罗生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就在这时,方成察觉有一道视线紧盯着他,突然回过头来,紧紧的看向罗生。
好在罗生已经被柯诺稍微易容,虽然知道罗生如今的模样,可方成一时还没认出来。
只觉得这小厮似乎没见过。
正要开口问,姜伍似乎发现了什么,忙开口,“崇信,今日我十分欣慰啊!”
方成见姜伍开口,忙笑着应付,等再回过头的时候,那面生的小厮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
……
“姜叔叔,这都是崇信应该做的。”
“哪里有应该做还是不应该做,你为了我的心愿,放弃田家在这关内的大好前途,我心甚慰!”
“姜叔叔,莫要如此说,您对田家有恩,如今我不过是替叔叔做些小事,何曾算得上付出。”
……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客气话,本应该提到正事,那就是关于马场的何去何从。
正好歌舞散去,田崇信也认为方才情绪到了,该说正事了。
可姜伍却突然开口问,“崇信,你有阿文的消息吗?”
方成脸上的笑容一固,笑的极为不自然的说,“姜叔叔……怎么提到阿文了!”
姜伍长叹一声,一面低头拿起酒杯,一面却盯着“田崇信”的面孔,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只是这样的时刻,突然想到,阿文这些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却在此载歌载舞,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方成脸上的那丝尴尬和怀疑之色这才褪去,“阿文……也不知这些年身在何处!”
“崇信,你知道阿文还活着?”
姜伍突然提高声音,方成有些意外,“我自然……是希望他活着的!”
“你真不知阿文在何处吗?”
姜伍突然有些咄咄逼人,可众目睽睽之下,方成他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更为了姜伍的马场,只得装作伤感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也一直派人寻找阿文的下落!当年的事早已经过去,我也希望阿文能回来,无论当年如何,我的心里早已经原谅他了!”
“崇信,你真的想阿文回来吗?”
做戏要做足,也不差这一点半点。
方成自然是点头,“自然是!”
姜伍的身旁站着的正好是罗生,虽然模样变了,又过去了这么多年,可那一双眼睛,姜伍认得!
“若是阿文真的回来,这田家……和马场……”
“自是我兄弟二人共享!”
方成现在塑造的可是宽宏大量的大哥形象,只有大方和宽容,才能哄的姜伍心甘情愿的把马场给他!所以,田家堡的生意,他可以说放手就放手,说换成钱就换成钱,因为关外,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更何况,在他眼里,罗生就是一个死人!迟早会死在他手里的人而已!
只是,这个时候,姜伍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罗生,方成的眼里突然出现一丝怀疑之色。
难道那该死的罗生真的跟姜伍联系上了,想到有这个可能,方成的脸色就阴霾起来。
“姜叔叔,莫不是你有了阿文的消息,担心阿文回来会受我的苛责,才这般试探于我?”
姜伍摇摇头,“我若是知道阿文在哪,又何必多次问你!崇信,你多疑啦!”
方成这才端着酒杯小抿一口,“崇信也是希望阿文能知道,我并不怪他,若是姜叔叔知道阿文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姜伍也照旧点头,二人互相试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人高声喊道,“方成,拿命来!”
坐上的“田崇信”几乎是本能的就要站起,好在他的轮椅被自己动了手脚,没有立刻站起身来。
也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了。
“何人在此放肆?方成又是谁?”
“田崇信”这般做作,柯诺却知道今日便是彼此揭开真面目的时候,自然不再躲避,搂着一人,浑身黑布遮面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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