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珑头疼。
特别疼,脑子里嗡嗡的,睁开眼是黑,闭上眼也是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嘴贱的,喝什么不好,非要眼馋那杯泛红的柚子汽水,她在万公馆吃了饭来的,万显山带她来的,她以为喝几口果汁和汽水没什么,反正最后总是有万显山,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任谁看都是一对,拆不开分不走的。
不过看眼下这个状态,她大约是没回去,还是歇在这里了。
所以万显山呢?
她寻不到他,也不好下地去寻他——身上没劲,起不来。
黄公馆的伙食还真是不好,连果汁都不一样,王佩珑想她大约是把酒水当成汽水了,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酒,不然她怎么可能醉的这样,动一下都费劲,近乎瘫痪,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她跟柳振鹏出去逛舞-厅,一顿能喝掉不少吧台的存-货,连柳振鹏都是甘拜下风的。
她仿佛知道了今夜哪里有些不对,处处都不对,但是无从查起、无从问起,她现在就是一个人。
王佩珑的内心很平静,不得已的要平静,这个原本也不是她的本领,都是跟万显山学的,她知道自己最近是做的的过分了点,几乎要把自己憋成个怨妇了,万显山就是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怨妇的。
所以她要克制,要保持冷静。
午夜,万籁俱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规律地一跳一跳。王佩珑一个人静心慢想,想的很出神,恍惚中就听到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好像从外顺时针拧了一圈,第一下没拧动,松了一下,发出‘咯嗒’一声,在黑暗中显得突兀。
等到第二下,就开了。
王佩珑屏息凝神,同时调动全身的力量,妄图发出点声音——当然还是没用的,她根本就动不了。
黑暗之中,她就听着某个人的脚步,走的是慢,然而非常坚定,显然不是一时兴起,至少也是盘算多日,她不晓得自己算个什么——一没家世二没优点,到底有什么好给别人盘算的。
她不能再平静了。
洪双喜有一双好眼睛,不能夜观星宿,但是夜间行走,那是绝没有问题。
他觉得今夜很神圣,他这样无聊且无趣的人都被这股子神圣感染了,他想自己一会儿还是得温柔点儿,顶好在事成之后和她温存温存,他其实有很多话想佩珑说,憋了许多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她小的时候就那么坏,就晓得什么是借刀杀人,可见他们还是有缘分,他被害了那么多次,然而一旦重逢,他还是很喜欢她。
洪双喜被自己的满腔爱意感动的不轻,简直认为天底下就他一个能做到这样坚定,这样讲道理——万显山给的,他不给,他也没胆子去抢;
同样,他敢给,他就敢要。
他轻手轻脚,的确是温柔了极点,这跟逛窑子不一样,跟北平挂红灯笼的人家都不一样,佩珑经的人少,从头到尾就只是个万显山,他愿意高看她一眼,好像一直就高看她一眼,哪怕知道她的本质其实没有那么高尚,反倒是有点肤浅,那也没办法。
这就是命。
“把眼睛闭上吧。”
洪双喜知道佩珑是醒着的,并且那双大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泛着水色,他看久了,还是会觉得自己受不了,她也会受不了。
他伸出手,说着就把她的眼给罩上,很大度:“如果真的那么难受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万显山,我不介意。”
他不介意,可王佩珑却动了动喉咙。
她介意,可是她说不出话。
他开始-亲-她,从下到上地开始-亲,完全不一样的温度,她不但不习惯,甚至还想吐。
王佩珑忍无可忍,实在是没法忍,于是把力气集中起来,使出吃奶的劲,总算便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咬了一记狠的,看起来张牙舞爪,怎么都是野性难驯,难以驯服。
洪双喜想亲-她,然而每次都被躲过,被人嫌弃了,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
他伸手掐住她,捏惯了刀把,力气非常大,再用力的话她就要没气了。
他讲了很多话,发自肺腑的,在王佩珑听来许多都是废话,然而也不耽误他动-作。
渐渐地,她的眉头皱起来,眼神还是凶狠,仿佛事到如今,她依然有精神和他对峙,她依然非常顽强,时刻准备一个暴跳,咬死所有敢算计自己的人。
洪双喜看她死活不肯闭眼,也就随便她了。
“我刚来这里的前两年,总是会想起你。”
“偶尔觉得你肯定过的不好,我心里就会平衡一点;好也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到,一样的。”
“后来你就突然跑了回来,我至今也想不通你为什么正好撞上的是他,你是故意的吗?”
他低下头,盯着她:“当年你被老婆子带走以后的,我还特地去你老家的门房看过,都被封了,现在拆成了三间,分别租给了三家人家,这原来都是你家的家产,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有了身份,也有了不小的积蓄。”
“虽然比不过万显山,但我可以帮你把房子要回来,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很简单。”他问她:“你想吗?”
王佩珑听他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起曾经,不由得心中冷笑。
这人也是绝了,分明是仰人鼻息,给万显山当枪使的货色,结果剑走偏锋,不要脸的程度更是堪称离奇,竟然能在思想上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情圣,一个圣人,她简直不知道这份盲目且无目的爱到底是从何而来,万显山救过她,对她好,所以她爱他。
可是这个人,她不理他,不睬他,偶尔理了,也都是因为万显山——他知道这是万显山的左右手,是离不得的。
她甚至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小丫头片子而已,他到底爱自己什么呢?
她承认自己是瞎了眼了,万显山的坏也不是一天两天,真走到这一步,她除了心寒,反倒尚能接受,可如今趴-在她身-上的这个人......他只叫她觉得恶心!
王佩珑无言地瞪着他——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都明白了。
洪双喜精神头非常好,比怒火中烧的佩珑还好,几乎都不闲着,那张嘴说穿了银河,说的从古至今开天辟地,他似乎是憋的太久,如今有人做听众,他就越发要说,因为佩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只能听着,别无选择地从头开始听,从视觉和触-觉上来讲,她实在是个最好的听众。
心心念念的东西到手了,他不拆开了嚼碎了,总是不甘心的。
洪双喜当中歇了一场,眼看佩珑身不由己地在打哆嗦,还以为她是冷出来的毛病,便下了地,打着赤膊去关窗。
阴雨天,到半夜就要起风了。
.........
没完没了,真的是没完没了。
王佩珑脑袋都要炸开,可是洪双喜并不打算放过他,他有太多疑问了,必须要趁此机会好好问她,至于答案,其实不重要,他只要问出来就好。
而后果也不出他所料,佩珑被他折腾了一晚上,精神和身体统统承受巨大打击,原本锋利的眼神最后也不锋利了,她是身心都散成一散沙,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至于第二天醒过来会发生什么,这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现在内心平静的人换了一个。
洪双喜抱着来之不易的宝贝,二十年来头一回睡了个好觉。
他只能无比感谢万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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