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我们也太可怜了。”

　　翠心心底善良对宫里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还是纯白的状态，事到临头，频频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能像昭容华那般被皇上捧在手心里便好了。”

　　华贵人连忙放下碗，捂住她的嘴，微微怒道：“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可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况且，又是谁都能长成她那样的天人之姿。”

　　华贵人深刻明白，美色和才学对女人家是多么重要。中秋宴上昭容华一曲惊人，她一个女人家都为之惊叹，更何况是其他人。

　　华贵人训诫之下。藏着的是贪生怕死的心。复又失望，她算是宫里最可怜之人中，最没胆量的了。

　　“何不将苏公公找来，把事情和盘托出。”翠心软糯糯的手握住了华贵人的手，情急道：“兔子急了也有跳墙的时候，这般怕事。万一被人利用了怎么办？”

　　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往便成了结局。

　　“不许胡说！我……”华贵人欲言又止，想好了道：“我也只是现在不说。何况皇上早将我忘记了。他上次来，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即使是受了失宠的苦，也品尝着爱恋的甜，华贵人回忆起司空逸仍是小女儿家一副娇态。

　　到真真是可惜，身旁如今余下个半懂事半添乱的宫婢，跟良辰配不上美景一般可惜。

　　“小主还是别想皇上了。宫里人都说，月贵人恐怕很快就要晋位了。”翠心道。眼中的怜悯与不舍比碧泉地下的石头还要清楚可见。

　　华贵人愣愣地坐在床上，被人戳坏了美梦般，瘫软得没了气力。

　　“我知道。”

　　华贵人垂下纤细的小脸，下巴的颌线顺着双脸而上，再看是清秀的五官，不出彩，但有韵味。

　　翠心竭力地在寻找自家主子的好，祈求那一天这般姿色能入了万岁爷的眼。

　　她的小主，也能是正儿八经受宠，隆恩满盈的主子。

　　起码不能像现在。明明怀了孕，都不敢说。不过是跟着正五品的容华撞了日子。

　　一个小小的决定像是入了泥土的种子，在翠心心中发了芽。

　　翌日。深夜伺候了华贵人睡下，翠心一直没睡着，一半激动，一半害怕。祈祷着天亮快点到来。

　　坤宁宫。

　　苏德安熬了一宿，伺候着司空逸批改奏折。边疆情况紧急。可能随时爆发战事，索罗将军递来信，说是看上了此前的一位千总。魏金庭，要带上一道去边疆驻守。

　　索罗一向不求人，更别说是跟他讨要什么东西。说忠心，倒不如说是听话，趋向懂事。不用司空逸一颗心还要分成几瓣，拿一瓣在他身上。

　　寻常百姓家都能懂，最懂事的孩子向父母索要东西，便不是一般的东西了。

　　镇抚司三日三夜探查终于搞清楚，魏金庭原是索罗的亲侄子。为什么不相认。换句话说，司空逸不知晓。是因为索罗也是在最近一年才确定。

　　两人前十多年并无来往。

　　索罗的姐姐生下来便送往魏家，魏家家境殷实，当家主母育有三子，一心要个女儿。孩子连名字都没想好便送往魏家，魏家当童养媳养到大。

　　如此。一段往事算交代完。

　　司空逸执笔，笔墨一挥，印章盖上，成全了一桩美事。

　　君子成人之美，司空逸把折子堆放到一边，叫上了苏德安一到往坤宁宫去。

　　“皇后的状况如何？”

　　十六人抬大轿内，司空逸闭目养神，冒出了一句。

　　“稳定了，叶太医妙手回春。基本没有大碍。再在宫里养几年，能跟常人无异。”

　　“开枝散叶也无问题？”

　　“怕是问过叶太医才能知晓了。”苏德安也不能张嘴乱说。

　　司空逸与萧铭君，在王府便是夫妻。经过近数十年风雨，仍是一对璧人。用已过世的先太后的话说，她最希望他能和萧铭君有个孩子。

　　老人家没看到这一幕。便撒手人寰。萧铭君早年间也一直是自责。

　　“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别太操心了。”

　　司空逸没说话，随着轿子颠簸，晃着去坤宁宫。

　　天色蒙蒙亮，擦着点亮色，黑幕还未蓝透，几番混沌也是一种怡人景色。萧铭君可能还未起来，远远看，果然，灯都还未点亮。

　　司空逸下轿来自个儿走，信步至宫殿前。避退了左右，苏德安一路与人示意不要出声，守着门口。

　　司空逸推门而入。一室馨香，大殿中间的香炉香烟袅袅，温暖舒心，偶尔还能闻见一种药香、

　　帷帐内，依稀可见躺着一位佳人。

　　司空逸掀开帷帐，怕吓着她。挨着她身边坐下，睡梦中的人不安稳，频频蹙眉。甚至于梦中呓语。

　　司空逸念及过往的种种不易，生出一种想要呵护她的冲动。拉起她的手用掌心的温度，给她一点慰藉。

　　万籁俱寂，一道人声仿佛是不真实。

　　“皇上。”

　　“朕在。”

　　“我不是在做梦，若是做梦，迟些醒好了。”萧铭君幽幽道。

　　司空逸握紧了她的手，“朕真的在。”

　　萧铭君慢慢坐起来，一只手伸至他宽厚的脊背，“梦见过多少次，从未像今天。”唇齿间的吐字柔软清晰，送气缓缓，妙音也。

　　司空逸动情道：“朕哪儿也不走。”

　　帐尾重新包裹住床笫，虚掩住旖旎春色。

　　苏德安揉揉眼睛，一夜未眠，异常疲惫，在皇上没出来前不能休息。四处寻找着关注点，防着自个儿打盹儿。

　　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鼓起勇气探出头来，苏德安几乎是一瞬瞧见了，猜是坤宁宫里的那位小宫婢，又来偷看圣颜，不放在心上。

　　大约辰时，里边伺候的人出来传话，“苏公公辛苦回去休息会儿吧。皇上在坤宁宫歇了。”

　　苏德安松一口气，“咱家知道了。”

　　打着哈欠，按照原路返回，小宫婢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仍在原地。苏德安突然不着急了，招人至跟前。

　　“你个小宫婢在这儿蹲着做什么呢？”

　　“苏公公，奴婢有事跟苏公公禀报。”

　　苏德安点头道：“什么大事，跟咱家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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