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娜没了活下去的意念。

　　在佟昭凤走后，她独坐了大半个时辰，宫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人，没人上去打扰她。

　　在外边的绝望和痛苦下，她找到了，那日与她的阿郎分别时。对方赠与她的柯蓝花种子。

　　柯蓝花的图案是依兰族的图腾，虽然带了一个同音字，但是意思完全不同。

　　柯蓝花不能入药，不能做菜，它香气馥郁，用来做香料没什么坏处，不能食用。

　　阿郎送她柯蓝花种子时。跟她交代：“你想家，想我的时候就种下两颗，来年开花了，循着香味。夜晚做梦便能梦到我们。”

　　一颗颗饱满新鲜的种子在波塞娜嫩白的手中，她仰头吞下了一把！

　　嚼碎后，和着苦涩的口水一道吞下，决绝又坚定。药效发作需要时间，一炷香时间，宫婢奴才们发现了不对劲。

　　七手八脚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掐人中的时候，他们望见了从她嘴角流出来的血。

　　“你们这些人。比我还要可怜，受人驱使，只懂得钱。”波塞娜指着一个个围住她的人，他们仿佛是害怕她的手指到他们，他们就要厄运连连，众人齐齐把手放下，任由波塞娜睡在冰凉的地上。

　　佟昭燕一大早起来，眼皮跳得厉害。

　　玉晴端来一杯热茶，“主子慢用，小心烫。”

　　佟昭燕留意着，拿住了边角，没想到即使是注意一下，玉晴脱手的那一刻，茶杯还是摔在了地上。

　　司空逸前不久去了早朝，佟昭燕还没感觉，这会儿意识整个清醒了、

　　一大早便是碎了东西，说明运势不佳。

　　李嬷嬷道：“主子今日还是少外出得好。”

　　玉晴表示同意，“我们在宫里陪着您，有事托人做好了。邓寿多跑两趟。”

　　佟昭燕没什么意见，默默地点头。

　　“扶我起来。”

　　正打算穿衣，用早膳，佟昭燕昨夜想了一下，等战事不打了，求司空逸给个恩典。把月贵人从攀兰殿里放出来。

　　跟洛氏一样，能在宫里自由地走动。

　　“你们听说洛氏的消息没有？”

　　“没听说，不过想想还是该问叶太医，他应该是清楚的。”玉晴想想道。

　　佟昭燕一提到他，心中便古怪起来。

　　“算了，不去管他。”

　　她还要忙着去查探方太医的虚实呢，自然是没时间考虑其他的。然而，还在想一天如何度过的佟昭燕，晴天霹雳，收到一个坏消息。

　　“主子！主子，赶紧出来！”邓寿像是被恶鬼追杀一般，跑进了内室。

　　内室是不能容许太监进的。其他侍卫更是不能、

　　太医进内室，还得是在有司空逸在的时候。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邓寿慌乱道：“快去攀兰殿看看，主子，月贵人服毒自尽了！”

　　佟昭燕恫吓，“你再说一遍？”

　　“月贵人服毒自杀，人快没了。”

　　李嬷嬷和玉晴看佟昭凤一下站起来，上去扶住她，“主子小心呐！”

　　“带我去，带我去！快带我去听到没有！”

　　没人能想象到，佟昭燕有了身孕，邓寿找了轿子，速度快了。差点是连昨夜吃的晚膳都给吐出来。

　　佟昭燕忍住了。时不时地忍着恶心，问还有多久。

　　抄近道去的，算是比平时快了一半。

　　人还没到攀兰殿，被乌泱泱的一群人给镇住，不管是有来往的，没来往的，见过她的，没见过的她的。一共拱到门口堵着。

　　佟昭燕急了，邓寿和玉晴邓三人上去，力排众难，生出一条道来。

　　她扶着腰进去，没人敢拦住她。所及之处，但凡是位分在她之下的，还要给她行礼。

　　这些佟昭燕都不甚在意，入攀兰殿，宫婢奴才们都躲在屋外。

　　佟昭燕踉踉跄跄地进去，室外嘈杂喧声不断，室内寂静得好像无人。

　　“咳咳咳……”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佟昭燕兴奋地过去，加快了脚步。她的身体却不允许。

　　慢慢走过去，她才看清楚了。

　　方桌下，波斯娜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微弱的气息像是没有一般。

　　她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被带走。

　　佟昭燕跪下来，把她抱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像月余最后一次见面。“妹妹，姐姐来了。”

　　波塞娜丧然一笑，“我等你好久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

　　佟昭燕看她胸前的一大块血红的污渍，渲染她色彩缤纷的裙。

　　“你们汉人的衣服本就不适合我，没什么可惜的。”

　　佟昭燕泪如雨下，“你不等等姐姐来？”

　　波塞娜高举着手，为她擦去眼泪。

　　“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姐姐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佟昭燕摇头，“你忘记你是月贵人了吗？你跟月亮相比较，一样美。”说着，佟昭燕用手轻抚她的鬓角。

　　“我不是月贵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能融入你们汉人的生活，但是不可以。我试了很多次，不可以。”

　　想起来佟昭凤说的话，波塞娜心疼道。“你不知道，皇上赶尽杀绝，对我已经投降的族人……他好狠呐。”

　　佟昭燕震悚，“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今日早晨吧。姐姐，我看错人了，以为他在，能保护我的族人。不不，是我高估了自个儿在他心中的地位。”

　　“不骗你。姐姐。我是喜欢过人的，但是我又喜欢上了皇上，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

　　“他们是谁？”佟昭燕竟然不知道，还是有另外一个人。

　　“是你的姐姐，亲姐姐。”波塞娜心地善良，她说的话，跟她美貌一样悦耳。“我知道你不是她，她是个恶毒的女人，会受到神的诅咒，你要小心她对付你。”

　　“你别说话，我给你找太医来好不好？”佟昭燕瞧着波塞娜嘴里不断冒出来的血，慌了手脚。“求求你，求求你，波塞娜你还要在这宫里与我做好姐妹！你不能死！”

　　波塞娜拉过她的手在脸颊旁，露出欣慰温和的笑容。

　　“不要难过，我要去找我的阿爹，和我族的小伙伴。甚至是我之前的有情郎，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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