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顺着暗夜的风声一时间传遍了六宫。
最先知道的是长宁、坤宁两宫，得知消息时，长宁宫整座宫殿已经入睡，除了守夜的一干宫婢和奴才。
邓寿是从小六子处得知，小六子是被苏德安派来通知消息的，末了，小六子看了一眼熄灯的主屋，道：“你紧着点你主子。”
邓寿闷闷地点头。小六子借口走了，李嬷嬷和玉晴翌日一早从其他下人嘴里得知此事。纷纷震惊。
“你们可有真凭实据？”玉晴无论如何都不能信，心狠手辣的一个女人，居然能被上苍保佑？还赐给她一个孩子？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李嬷嬷瞧玉晴脸色不对。拉着她出了小厨房，两人在外头院坝里，过于宽敞，到一旁角落里。“人人都在议论，肯定不是今早上才有的事。你没听见人说，昨儿传遍了。你放宽心些。咱们目前该做的是，怎么劝主子。”
玉晴沉闷着，听着李嬷嬷一言一句地道来。
“真有这份着急的心，不如好好想想，伺候主子打紧。你说呢？”
“都听嬷嬷的。”玉晴道。
李嬷嬷再度拉起她的手，“咱们今日不去端菜了，回屋子里去陪着主子。”
去的时候，佟昭燕还没醒，身子渐渐懒，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睡得时辰慢慢变多。
一看人还在睡，李嬷嬷和玉晴瞬间不那么紧张，片刻又恢复方才那种感觉里。这会儿不让人知道，迟早是要让她知道的。
“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
“苏公公？”玉晴看来人道。
苏德安并不回她，指着里头道：“小主还没醒呢？”
“没呢。身子越来越重了。”
苏德安点头，“你们仔细点，皇上快来了。”
“不是有早朝吗？”
“先来看了你们主子，再去早朝。”苏德安往外去了。玉晴问李嬷嬷。“咱们把主子叫醒吗？”
李嬷嬷想想，“叫吧。皇上来定是来给主子安心的。”
不然大清早跑来，连早朝都要后头去。肯定是为了洛氏的事情来的。
玉晴往里屋去，站到佟昭燕旁边，轻轻推了推她，“主子？主子？”
梦中的人睡得正香，微微睁开惺忪的眼，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回她：“怎么了？”
“苏公公才来，说皇上要到了。”
“扶我起来。”玉晴接着佟昭燕的一只手。佟昭燕甩甩头，道：“来了吗？”
“快到了。”
“伺候我梳洗。”
打扮便不必了，有日子没打扮过，佟昭燕反而更习惯自个儿不打扮的时候，脸上素净，没半点厚重感。
漱口、梳洗和穿衣。李嬷嬷跟着两人帮忙，佟昭燕不一会便穿好了宫装，在偏殿里候着司空逸来。
天子是九五之尊，金丝锦衣袍。中间绣着盘踞的五爪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司空逸跨着大步，入了偏殿。
殿内人战战兢兢地候着，片刻怠慢都不敢，齐声道：“参见皇上。”
“起来。”
外袍一甩。方便双膝弯曲坐下，司空逸拉着佟昭燕的手，“燕儿，来。”
佟昭燕乖顺地坐在司空逸身边，司空逸道：“坐这儿。”
他指的他腿上。佟昭燕羞红了脸，因没擦香粉胭脂，明显得很。司空逸莞尔道：“燕儿羞了。”
“皇上。”佟昭燕不好意思，迟迟不肯坐到他怀中。
司空逸也不多言，一把把人拥入怀中。好闻的馨香瞬间如狂风席卷，香氛怡人。
“皇上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佟昭燕扑闪一双大眼，含情脉脉道。
她若不先说话。司空逸待会儿又要当着众人的面逗她了。
“燕儿。”司空逸些许不忍，面露难色。佟昭燕何等的七巧玲珑之心，善解人意道：“燕儿是皇上的燕儿。皇上有什么事只管告诉燕儿便是。”
如此乖顺的女子，多么难得。况且她已经怀有他们的骨肉。司空逸爱怜地覆上她没有明显隆起的腹部。
一阵暖意渐渐透过他的掌心传递给佟昭燕。
“朕，有一事不明，来问问燕儿。”
“夫君只管说来。”
司空逸闻言更体贴佟昭燕，不过，事还是要说。
“昨日午时后，叶太医往地牢为洛氏诊脉，她已有孕。同你一样，怀有朕的骨血。”
短短几句，把佟昭燕原有的表情击碎得不成样子。
“朕来，便是问问你的意见。”
佟昭燕道：“洛氏现居何处？”
“昨夜送回原来的寝宫。不过，住的是偏殿。暂时闭门思过，没让人探视。”
“皇上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
司空逸欲言又止，抱着她的手圈得更紧。佟昭燕放开了司空逸，“夫君的孩儿便是燕儿的孩儿，不能说视如己出，但也一定宽厚爱戴。皇上日理万机。处理政事燕儿帮不上忙。后宫也不得干政。”
“唯一能为皇上做的，便是扫除后顾之忧。时辰不早了，皇上用膳吗？”
司空逸扫了一眼坐上把整齐的碗碟，扑鼻的饭菜香，他有心事，一直没注意到。
“朕不用了。燕儿既然懂得，朕放心。”说完，司空逸便要去乾清宫。
佟昭燕起身要行礼，司空逸拦住，“免礼了。坐下。”
来去便是半个时辰，佟昭燕盯着放凉的饭菜，出身许久。玉晴心疼朝前两步，道：“主子，好歹吃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你说的是。”佟昭燕执玉著。“为我布菜。”
接着便是坤宁宫，萧铭君一早迎来的是叶泽周为她请脉。
“皇后，叶太医在外候着半个时辰了。”
“请进来。”
叶泽周原原本本地把事情一一道来。萧铭君面色苍白，话不对事：“叶太医一早来，用过饭了吗？”
“微臣不打紧。”
“快回太医院用些。晚些过来请脉吧。”萧铭君第一次赶他走。
他们彼此说清楚之后，来往说话便生硬了许多。萧铭君也不拉着他硬着回忆往事。
“微臣告退。”
萧铭君独坐在凤座上沉闷了许久，下了个命令：即日里恢复每日晨昏定省。
“尽管跟各宫说好。”
“是。”张久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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