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睁眼醒来的时候,林羽早就不见了身影。
“翠竹,咳——咳——”
一张嘴,我便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前天落了水,这两天晚上又受了凉,定是得了风寒了。
可,好半天居然都没人回应。
昨天晚上她偷放林羽进来,难道这是知道怕了?
“翠竹,进来!咳——”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知道她年龄尚小,这许多事都是受人胁迫,所以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我一个少夫人,即使有将军的宠爱,尚且不能自保,何况是她一个下人。
“来了,大夫人。”翠竹慌慌的跑了进来。
但随接着进来的还有白氏、林霜儿和手里提着箱子的大夫。
我心里一阵奇怪:她们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
就见白氏笑盈盈的走过来,道:“一大早,你的丫头翠竹就到老夫人那儿去,说是你咳了一宿。所以,老夫人让人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
我咳了一宿?怎么可能?明明……一想到林羽,我就觉得羞辱异常!
我看看翠竹,她却煞白着脸,目光躲闪,不敢看我。
这里面定有猫腻!
我不动声色,听话的伸出手来,有问必答,由着那老头儿望闻问切。
可那老头把着脉,神色却逐渐凝重起来。
“我家嫂嫂可无恙吗?”林霜儿一副关心的模样!
“哦,二夫人借一步说话!”那大夫神秘兮兮的,让我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我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可我自小精研医术,又是自己的身体,岂能有不知道之理?
我喝了一碗热汤,觉得身上仍是乏力,竟然靠在床上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低泣的声音,一个很小的声音战战兢兢的恳求着:“王妈妈,不要赶我走?哪怕……哪怕让我去洗衣,或是扫院子也行。”
我一下便听出了那是翠竹的声音。
我披衣下床,想推窗去看看。
可窗户怎么也推不动,好像……不,是真的让人从外面封死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迅速穿好衣服,想要推门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门却也怎么推也推不开!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在屋里厉声问道。
一个婆子的声音回道:“没什么,大夫人!大夫说,您得了传尸痨,必得闭门静养才行!”
我心里一阵大笑,她们居然又想出这么狠毒的点子,来要我的性命!
传尸痨乃是最厉害的传染病之一,历来染上即死。那大夫是说我得的是传尸痨,定然是得了某些人的好处!这种病,府里上下人等都会避之不及,时间一长,她们再耍点别的手段,也许我便悄无声息的就丢了性命!
好高明的计策!
“翠竹,是你报的我咳了一宿?”
“是……是!大夫人昨天晚上的确咳了一宿!”
翠竹的声音里,竟然满是惊恐。
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一边要受林羽的恐吓,一边又要受外面那些人的胁迫,的确很是为难。
我知道他们这次是下了死招的,可她们不知道在这高高的府门里,除了林风真心对我,还有一个林羽!
可如果是林羽出门了怎么办?昨天白氏看我的那个眼神,一直让我惴惴不安。也许正是白氏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联合王氏余孽来对付我的。
我叹口气,幽幽道:“如果我真的得了这种不好的病,怕是也只能活个十天半月了!这病传染这么厉害,你们这些给我送饭送水的人,难道尚书大人会留你们的命么?难不成你们敢说并未给我送水送饭,是活活把我饿死的?”
窗外一阵沉默,半响那个婆子的声音又道:“大夫人是想留下谁吧?”
我道:“是!既然翠竹这么关心我,一大早便把我的病情上报给你们,我自然也不舍得离开她。”
我这么说她们定然会以为我只是恨极了翠竹,想报复她而已。
“好吧!就满足少夫人这个愿望,这些天少夫人饭食都由翠竹来送。”
“大夫人,我……不是……”翠竹的声音已恐惧的发颤。
“我,什么!伺候大夫人,本就是你的本分!你再啰嗦,直接杖毙吧!”那婆子立身呵斥着。
“是……是……”翠竹已经怕的乱了声息。
我心里略微松了一松。
中午的时候翠竹才送来早饭,可是只有一碗粥,还稀稀的。
我看着翠竹头脸严严包裹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便一把给她扯了下来,道:“你明知道我本没有得这种恶疾,打扮成这个样子,哄外人的吧!”
“大夫人!”她一下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道,“是她们逼我去报的,我……”
我把她扶起来,道:“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不让你留下,你今天便会有可能被她们害死!她们既然铁了心要害我,自然怕将军日后查问,如何会留下你这个见证!”
“那,怎么办?”她一下子明白过来,眼神中满是求生的欲望。
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和二公子的事……”
她一下子又慌乱起来,赶紧跪到地上,急急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林方说如果我敢向第二个人透露半个字,他便会一刀一刀旋下我的肉来,直到剩下一堆骨架!”
我把她拉起来,赞许道:“你还算聪明!现在能救我们两个的,只有二公子了!”
“可,二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了!听说要十几天后才能回来!”
果然!我心里一阵颓丧!
“大夫人……那我们怎么办……翠竹满眼渴望地望着我。
是啊,怎么办呢?
我被囚在这屋子里,不能出入半步。而翠竹肯定也会被限制行动。
难道真的束手待毙,坐着等死?
我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我从妆奁里拿了几件首饰,递给翠竹道:“你把这些首饰送给看管你的人,说是我打了你,你从我这偷的,让她放松对你的看管。想办法联系安然轩的春香,让她把我的情况告诉二公子或者是安王爷!”
随后又教给她一些应付那些婆子的办法。然后便重重在她脸上抽了两巴掌。
翠竹捂着脸哭着出去了,我的心里却忐忑异常,不知道我和翠竹的计策能否骗得过那些人。
还不到傍晚的时候,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满肚子咕噜噜乱叫,而咳嗽也更加的厉害。
屋里的炭火也早已熄了,冷得像冰窖一样。我喝了两口昨天晚上的冷茶,不多久肚子又绞得生疼。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天才渐渐暗了下来。
待到上灯的时候,翠竹终于带了一碗粥来。
“如何?可见到春香了吗?”我一边喝着那碗凉粥,一边紧张地问着翠竹。
“已经见到了!她说会想办法告诉二公子!”说着,翠竹从怀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少夫人,您吃这个!”
我感激的看看她,牵着她的手道:“谢谢你!如若能脱了今日之难,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她也双泪婆娑的看着我。
晚上我缩在被子里,望着黑漆漆的夜,不禁回想起林羽的种种好来。
直到临近黎明,我才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觉得有人用力摇我,并大声呼道:“大夫人,你快醒醒!二公子来了!”
我只觉得自己眼皮极沉,努力睁开眼睛,却觉得晕晕的,眼前一切都在动。
“嫂夫人,你怎么了?”一双大手覆在我的额上。我知道那是林羽的手,便费力的迎手握住,流着泪道:“她们说……说我得了传尸痨!咳——咳——”
“相公,你还是离远一些!你也看到了嫂嫂这副模样。再说,这是大夫看过的,又不是我们胡说!”白氏远远的站在门口,捂着嘴说。
“确实是病了!”林羽喃喃的说道,便撤身出去。
我的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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