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走过去一看,那床上躺着的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且这女子穿着大红的喜服。只是这女子嘴唇发青,气若游丝。
府里面淳王刚薨,哀乐声声,可这淳王的密室里却也有一位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中毒将亡。是偶然还是有什么隐情?
我来不及多问,赶紧搭脉,只觉得脉象若有似无,显然中毒已深。我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睑,却见瞳孔已然涣散,哪里还有救治的必要!
“怎么样,可还有救?”林羽大概是看我脸色凝重,便焦急的问我。
我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道:“中毒已深入内脏!恐怕已无力回天了!”
一个丫头扑上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小姐!”
另外一个丫头,则边哭边劝道:“冬儿,能跟了王爷去,是小姐的愿望,我们还是趁着小姐尚有气息,赶紧给小姐整理一下妆容吧!小姐总是要在王爷面前漂漂亮亮的……”
我走到林羽的跟前,低声对他道:“太晚了,看脉象,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已中毒,如何现在才救?”
林羽叹了一口气道:“她不想被人发现,来之前便已服了剧毒,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我心里对这女子感到非常奇怪,但却并不想刨根问底。
我转身看看季怀,就见他站在密室门外,看似在漫不经心的玩,实则在十分警惕地放风。
“你要收他为徒么?”我听着里面的哭声觉得很是压抑,不自觉的就走了出来。
“是啊!他本就是将门之后,他父王又死的如此不明不白,以后他家门的振兴,自然全在他的肩上!”林羽跟着我,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要走了,这些日子,将军对我疑心很重!”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心一软,又沉迷在他的温情里。
“夕儿,你……”
“我必须要走了!”我不待他说完,便急急的打断他的话。
“好吧,你走吧!”林羽的语气里全是失落。
初夏的风凉爽的吹来,远处的哀乐如泣如诉。阳光透过假山后边一棵大树的影子,斑驳的洒在地上。可是我往外一走,那阳光便一闪一闪的,好似有个人影,在迅速的后撤。
我想了想道:“你还是陪我一块回去吧!”
林羽呆了呆,面露喜色,道:“好!我先进去吩咐一声!”
我点点头,缓缓地向前走几步,站在阳光下。
此时将近午时,阳光烈烈地洒在身上,竟然很是舒服自在。也许我的心里阴暗的太久了!
不一会儿林羽赶来,站在我的身后道:“我一直很不明白,你明明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为何竟然愿意圄在这如牢笼般的林府里?”
我回他一个笑容,道:“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他却神思依然忧郁,半响才道:“你可知道里面那个女子是谁?”
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其实从那丫鬟的哭诉中,我也隐约猜出了那定是一个为淳王殉葬的傻女孩!
淳王长相俊美,又痴情多才,在陈国早已是声名在外。能有一两个仰慕者为他殉情也是其情理之中的事。
“她是淳王的妹妹!”林羽还是对我不愿听的话置之不理,径直说了出来。
我却大惊:“淳王的妹妹?我怎的从来没听说过淳王有妹妹?再说,再说妹妹竟然会为哥哥殉情?”这是什么样的天方夜谭?我盯着林羽,他的话的确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林羽好像对我的惊讶早在意料之中,他凄然笑笑道:“其实那只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很多年以前,季礼还是个小男孩儿时,曾被马匪劫持过,后来他逃了出来,一个庄户人家暂时收留了他,但那户人家也被马匪杀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小女孩儿。后来官府抓住了那帮马匪,救出了季礼。老王妃心里感念那个孩子一家,便把那个女孩儿收为义女,并上报了朝廷,载入家谱。季礼和那女孩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渐渐情愫暗生,两情相许。可是这是违反伦常的事情,老王爷和老王妃如何能够答应!在季礼成亲,那女孩儿伤心欲绝,投江自杀,却被人救起。我们一群好友帮他出谋划策,让那女孩诈死,改名换姓,却把她藏在别院。后来老王爷和老王妃先后薨逝,季礼才敢把她偷偷地接进府中。只是她自小在这府中长大,认识她的人太多!她又是已死之人,为了能和季礼厮守,自然不敢公开露面,于是季礼便修了这间秘室,作为他俩私会之所。这次季礼意外身亡,她竟也不愿独活,昨日吞下毒药,悄悄地来到这间秘室,留下遗书,要和季礼同葬!”
林羽一口气把这个哀婉的故事讲完,却把我震的目瞪口呆。怪不得他们找我来医治,如若这件事被宣扬出去,他淳王府不但会声名俱毁,甚至会臭名昭著,弄不好还会有削爵的危险。毕竟郡主诈死的欺君之罪可不是人人能扛得住的。
“你是不是觉得这女孩儿好傻?”林羽看我默不作声,便出声问我。
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不应该只为情活着。可是面对林羽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
“我不知道她傻不傻,但我很佩服她对淳王的感情!”我抬起头,真诚的看着林羽的眼睛。我说的或许是真话。
林羽一下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夕儿,如若有一天你出了意外,我也会义无反顾的下去陪你!”
我一下觉得他好没志气,好像痴病又犯了,一下甩开他的手,生气的道:“谁要你来陪我,我好稀罕吗?”可眼里的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他却嘻嘻笑了,十分高兴的道:“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是关心我的!”
可说着就已经到了前院,我四下里搜索,哪里还有林风的影子。
淳王府的一个管家跑过来对我说道:“林将军已经回府了,临走前交代说,要夫人自行回府。”
我心里一下了然!
林羽却道:“我陪嫂嫂回去。”
我爽快地答应道:“好,那有劳叔叔了。”
林羽不知从哪弄了一辆马车,他骑马在前,我乘车在后。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得他白色长袍熠熠生辉。
我知道,回府之后,或许正有一场风暴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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