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林羽当众杀了那个丫头之后,林府里表面上倒也风平浪静。
只是林赵氏依然整日胸闷气短咳嗽不停。我和林风的那些妾室每日都按时前去请安,但她的病势却越来越沉重。
林震倒多少还顾念着夫妻情分,为了给林赵氏冲喜,便挑了个吉日,把大陈氏扶成了林羽的正妻。
大陈氏多年以来小心谨慎,勤劳克俭,终于苦尽甘来,怎能不笑逐颜开。只是王氏却满心醋意,言语刻薄,看起来很是不服。
我原以为林羽见我去贺喜,会向我暗暗表示他有难言之隐。可是,整个家宴上,他都如沐春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的心里却有点儿暗暗的失落。难道他真的已经在我的心里暗暗的扎了深根。
有几日我真的很想单独和他见上一面,可林羽依然每日不见人影。据春香说,淳王府坚称淳王的死,是某人的阴谋,要朝廷彻查。因此淳王迟迟没能下葬。皇上体恤淳王为上分忧致死之义,所以便复了林羽的职位,要他彻查。这些日子他正是在忙着调查淳王之死的幕后推手。
流民的暴乱的始因,确是听信了他人的谣言,可这谣言到底是始于谁,却众口不一,调查起来颇为艰难。
淳王这几年,颇受朝廷重用。前年又新娶了王宰相之女,更是如虎添翼。在事发之前,据说皇上曾有考虑派他出任督西大将军,总理西部军事。只可惜诏令没下,他人便归西了。
其实,我在心里有暗暗怀疑过林风。自从上次兵败,皇上借机削权,他只是一直挂着一个大将军的虚职。这次皇上要提拔新贵,又是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职位,他如何能心平如水?
只是他从不曾向我说起半点儿朝堂上的事情,我也只是旁观臆测,并没有半点儿的证据。只等着朝廷发布诏书,看谁会是新任的督西大将军,好从中窥测到一点猫腻。
果然,半个月之后,林羽并没有查出什么重要人物。只把几个带头闯进淳府的流民砍了脑袋,淳王府才在皇上的厚恩赏赐下举行淳王的丧事。
几天以后,皇上的诏书下来,果真不出我所料,林风重被朝廷重用,被封为督西大将军,三日后启程。
这次任命,是长期驻扎,诏书上明令可带女眷。
我的心里一阵失落:我家仇未报,离了林府,这复仇该如何实施?
待到晚上,等到我和林风独自相处,我才问他道:“将军可要带夕儿一起去吗?”
我多盼望他能说不带我去。
可他却一把把我抱在膝上,刮刮我的鼻子道:“当然要带着你!难道你不想去?”
我望着他温厚的微笑,犹豫不决的道:“可是……可是元儿还那么小……”
“元儿自有母亲照顾,况且还有乳母,你是不用担心的!生而为女,先为妻,再为母,你更应做好为妻的职责!”林风捏着我的下巴,眼里满是柔情。
不知怎的,我脑海中突然全是往日温馨的画面。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顺从的答道:“好!我听你的!”
第二天,我抱着元儿在花园里散步。毕竟母子连心,我想着自己这一去不知几年才能见他,这两日能多陪他一点儿就多陪他一点儿。
“嫂嫂!”正当我坐在亭子里,喂鱼给元儿看的时候,林羽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定然是知道我要走了。
春香赶紧借口元儿渴了,打发乳娘去取些水来。
那乳娘是个很有眼色的人,立时便带着另两个丫头回去取水。春香也退出亭子,在旁边守着。
“叔叔!”我故意的向他行礼,他在扶正大陈氏的家宴上气我,我总要还过来才行。
“你……明天要走吗?”林羽眼望着湖水,神情很是萧索。
“是啊!叔叔刚纳了新妻,又新复了官职,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干嘛还如此忧郁?”我故意用言语激他。
他转过头,愤然变色,如若不是我抱着元儿,我很相信他又会掐住我的脖子。
我向后缩缩身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怕他还要故意惹他。
林羽眯着眼睛向我逼近几步,道:“我为什么忧郁,你难道不知道?”
我伸伸舌头,道:“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还抱着元儿呢!”
这时,元儿却把含在嘴里的小手拿出来,使劲砸砸嘴巴,小手一乍一乍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个笑容。
林羽突然僵在那儿,脸上逐渐现出温柔的神色。
“来,我抱抱!”林羽张开手,笨拙的把元抱了过去。
我相信,他应该是从来没有抱过孩子。
元儿的小手一抓一抓的,在林羽的怀里,瞪着大大的眼睛,仔细的看着他的——父亲。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悲伤很悲伤的感觉!我悄悄的抹了抹眼角,把悄然流出的泪水悄悄的擦了下去。
“明天……我就要走!孩子,你多照应着点!”除了他,我把元儿托付给谁都不放心。
“你放心,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尽心的照顾他,保护他。只是你……”
林羽把元儿揽在怀里,嘴里含着他的小手。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将军!”一想到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个林风,我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我这时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早就有了林羽。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认而已。
“夕儿,你要自己保重!一定要注意提防……我大哥!”林羽的话虽有些犹豫,但我知道他定有所指。
“何故如此说?难道……难道……”我紧张不安的问林羽。
“那倒不是!只是我大哥看似温厚,实则心狠手辣,如若让他看出我们之间的端倪,我不在你身边,我怕他……”
他沉吟着,不愿说出后面的意思。但是我已然明白。
只是林羽这么说自己的大哥,难道他前些日子调查淳王之死,真的查出此事与林风大有牵连?
“我明白,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给你的戒指,你一定要带着!如若有紧急情况就赶紧吹响它,定能保命!”他这次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可……你大哥若问起来,我怎么回答?”这件事上,我真的有些为难。
他看我一眼,很是失望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就说是你娘亲的遗物好了!”
“哦,好吧!”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在想,我娘亲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遗物!
可是我看到他满心关怀的样子,心里还是满满的感动!只是一想到明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心里又不禁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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