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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成亲

  第二日,一大早李芜卿就带着人马赶到十里之外等着,一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脸色难看至极,拉着缰绳的手有些僵硬,马匹走得很慢,好几次后面的人不得不停下马等着他。

  那些被安排到迎亲队伍中的士兵也十分不满,他们本是铁铮铮的男儿,为保卫国家而战的战士,却陪着这群领头的玩儿成亲,所以一个个脸色也极其不善。

  慕容笑笑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也沉默了。

  这一趟迎亲队伍,更像是送葬队多一点。

  在十里外的土丘上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队伍开始敲锣打鼓,重新出发,朝着城楼慢行。李芜卿身着大红新郎服,胸前配花,队伍全都穿着红色,不失为苍凉丘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果然队伍在巳时以前到了,而图拔沪祀也已经领着新娘子站在城楼上等着了,他们的身边站满了蛮龙国的士兵,看到他们,齐齐高喊:“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慕容笑笑先李芜卿一步停下马,道:“大皇兄,我去将大皇嫂接下,请大皇兄稍候。”

  李芜卿铁青着脸没有回答,一双眼睛鹰鸷地盯着图拔沪祀,图拔沪祀冲他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的样子。

  慕容笑笑跳下马,慢步走到城楼上,笑着说:“大皇嫂,我来接你了,你准备好了吗?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就上路吧。”

  新娘在图拔沪祀的身边变得畏畏缩缩,仅仅只是点头算回答。

  于是慕容笑笑上前,从图拔沪祀手中接过新娘,牵着她的手小心地走下城楼。图拔沪祀目送他们,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场戏,为谁而演?这一场闹剧,目的何在?他是真的看不透那个人,难怪会输在他手上……这一辈子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认输,却料不到先是输给了那个人,后来又输给了慕容笑笑,他输在没有坚定的立场,也输在慕容笑笑的深情上。

  新娘走了一半路,从下面看到,似乎身后没有人跟着,于是她很小声很小声地开口问:“公主,把我交到太子手上,你不会后悔吗?”

  没料到新娘会有此一问,慕容笑笑恍了恍神,勉强笑道:“或许以后再度回忆起的时候会,或许以后再度回忆起的时候只觉得豁然。会和不会,就像成仙和成魔,都是一念之间,但可能筑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新娘嘀咕道:“我只是问你会不会后悔,干成仙成魔鸟事……公主,我没有嫁人的经验,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我很怕我做不好,这样吧,干脆我们换一下身份,等那个什么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了以后生米煮成熟饭,谁都没办法拆散你们了不是吗?”

  慕容笑笑目瞪口呆,随即低吼道:“你可知道欺瞒太子该当何罪?大皇嫂,别再说这些话了,图拔沪祀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图拔沪祀发觉受骗,一定会恼羞成怒,到时候风驰国真的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我们,也将成为风驰国史上不可原谅的千古罪人。纵然我们最后在一起又如何?我们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新娘好像被吓到了,惴惴地说:“对、对不起。”

  慕容笑笑摇头浅笑,道:“不,该我说对不起的,我吓到你了……大皇嫂,谢谢你的美意,你很善良,我想大皇兄有你陪伴,我也该放心了……也许不久之后,大皇兄就会爱上你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大皇兄会冷落你,也不必担心在宫中会受人欺负,他会保护你的。”

  新娘龇牙咧嘴:可是我绝不会爱上一个心里只有情妹妹的男人啊!

  两人走出了城门,慕容笑笑领着新娘走到轿子前,扶着她坐进去,然后回到自己的马上,吩咐起程。折腾了半天,队伍再次回到十里之外,然后一直等到午时才往回走,回到城楼以后,城门口已经准备好了火盆,新娘跨过以后——这位不拘小节的新娘是跳过去的——就被领到了原来住的房间,底下的人则开始摆桌子,将烧好的饭菜端上。

  等全部摆齐以后,天也黑了。慕容笑笑再次将新娘接出来,开始拜堂。

  新娘与李芜卿牵着大红花,慢慢地走到高堂前。那高堂的位置空着,也就去了奉茶的礼数。慕容笑笑等吉时一到,站到前面喊道:“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转过身,缓缓向下弯腰。

  慕容笑笑只觉得一股冷意迅速窜过心底,然后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冬辰来了,她却仍旧身着寸缕,站在顺风处,大风灌满了她整个衣袍,吹得袖子练练作响,她却已然冻得僵硬,想伸手抱住自己都不能。

  “笑笑?”身边的夙青山见她恍惚失神,轻唤她。

  慕容笑笑一个激灵醒转过来,继续喊:“二拜高堂——”

  新人回身,缓缓向下弯腰。

  慕容笑笑顿觉眼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夫妻对拜——”

  新人面对面,新娘弯下了身,新郎却笔直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新娘身后的人,与那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纠缠,两个人眼中似乎都有想要道尽一切的苦楚。

  慕容笑笑率先回神,牵起笑提醒:“大皇兄,夫妻对拜。”

  于是李芜卿面无表情地弯下了腰,然后站起来继续和慕容笑笑对看。

  “送入……”慕容笑笑的视线一刻不离李芜卿,“洞房。”

  李芜卿和新娘在几个人的搀扶下被推着走了出去,李芜卿的视线却仍然牢牢地粘在慕容笑笑身上,直到柱子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慕容笑笑伪装的笑才在那一刻卸了下来,泪水流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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