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晓了我心下的不悦,也是停顿片刻,复重启口却换了个话题:“红妆姑娘女扮男装来此红香,为的不会只是因为好奇、故而一探其间究竟吧?”他目色含笑。
早料到他会如是问我,我顺话接口:“我就是好奇。”不打算和盘托出。
一语出口后,见他眉目间似滑过了一抹不悦,旋即把脸一转、语气也暗了下来:“原来姑娘不肯坦诚相待!”
“没有!”我下意识扬面启口,一双杏眸噙着急切而往他身上顾盼。
他在这时复把面孔转过来对着我,声息比先前淡了些许:“我方才明明听这里的妈妈说,雅间那位‘公子’要买花魁;后我明明见你自那只安置贵客的雅间下、一道连贯后院的小廊处走来,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吓!”我心一哂,心道原来他可不是个只知道抚琴弄乐的痴迷之人,原来他还留有这样细致的心思!既被他有所察觉,我也只好开口扯了个谎:“我家公子想听人唱曲儿,便吩咐我以重金来买这红香阁的花魁。”复故作一个重重的叹息,“偏生要我说出来!”
“买花魁只为聆曲儿?”他一双墨眸恢复了方才的温润,即而一敛正派、换了个戏谑又微有赖皮的神色向我这边儿凑凑,“哎,我的琴音如何?”小声含笑。
“无可挑剔。”我微挪挪身子,随口言了句实话。
却见他抬手一拍大腿,声息陡又扬起:“那姑娘也别买什么花魁了!”
“啊?”我被他这反应给弄得有些不知所以,下意识侧目失惊。
他抿唇摇首,复启口稳声道:“你且想想,培养一个花魁也不容易,就这么为了你家主子一个人就给挖了走,是不是太……何必断人家老妈妈的财路呢!”微顿后一眨眼睛复道,“你看就把我买回去可好?”
他最后那句话言的倒也连贯,但我一时分不清究竟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还是自顾自的当真。
“这……”我不禁一嗫嚅。
若论道起抚琴弄乐的手段,自然是没有谁人能比得过清欢的!皇宫之中不乏优异的乐师乐女,但我这若许年生长如斯,竟还从没闻得过比清欢这弄乐技韵还要高明的乐伎!诚然绝顶的高手往往都是出自民间……可我买花魁是为了带进宫去传授倾烟一二媚术,好叫倾烟有手段留住皇上的媚术,又不是为了持着雅兴听曲儿闻乐!自然是带他不得。
“断财路?”我且转动心思,面上做了平和神色把话锋不动声色转了转,勾唇也是浅一嫣然,“这红香阁有一个清欢公子,可抵得过十个花魁娘子了!”临了一叹凑趣。
他微有缄默,旋即一声清笑:“也是!”就此云淡风轻一个释然,便没再提那前话。想来他是明白了我的委婉回绝。
……
我这一遭出宫之后的红香阁一行,千万个出乎意料的就是会在青楼里遇到一位曲艺卓绝的琴师。
这一日里往后的事情,我与他二人一人弹琴动弦、一人起舞踏歌,在清歌曼舞里陶然微醉、忘却诸多纷繁事态、抛开这世上人间许多凉薄与无奈,就此甘于沉沦、甘于忘俗,渡过了一小段快乐的时光。
直到红香阁的老妈妈寻我寻到了后院,撞见我们正此般琴音曲舞相应相合,便猝地一下笑了开、拍着手媚声问我是不是对她们家乐师感了兴趣、意欲***好时,我才一个猛子回了神志的想起了自己这一行原是要做什么!
我恼不得向她忿忿然递了个恶毒的眼神、狠戾着声息厉语:“喂,看清楚了,我们是两个大男人!”口出粗了声线的发狠,心下其实没有底气。
“男人怎么了?”这老鸨却不以为意,眉心一挑、灵眸一垂,“来我们这地儿的恩客们,花好夜好、欲.火纵怂,男男女女就没一个是不想成双着对的!”
这话直听得我顺着一张脸生生给红到了脖颈处!就知道跟这些烟花之地混迹的人是谈不得什么话的,我只好咬咬牙的办了正经事要紧!
在问了那老鸨可曾将人带来,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红着脸跟脖子疾步流星一路离了去。
身后花香阵阵、暖风如潮,只听清欢一阵朗朗的笑声顺势传来。
我这脸跟脖子间的温度便升得越发的燥!足下的步子竟是半刻都不愿滞留的迈的行的更为迅速,怎么都觉的自个有那么些灰溜溜的颓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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