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她们走了,我不是来了嘛?”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容贵嫔顿时瘫软在地上,她压根不敢看,只是呜咽着将脑袋紧紧捂着,强迫自己不要听那个声音。
“你害我的时候,难道忘了吗?我死的可真冤枉啊!”
“你还我命啊……”
一声又一声,饶是容贵嫔如何捂住脑袋都不能制止,她能清清楚楚听到这个声音,她能清清楚楚听出这个是顾宁的声音!
“啊!不是我!不是本宫!是你!是你那个好妹妹!”
容贵嫔捂住脑袋想要逃离,她不想听到那些声音,让她感到很慌张,她很害怕。
于是,提起裙角,一个劲儿的往院子里冲,被脚下的石子一当,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满满的石子路让她的手掌破了不少皮,她下意识伸出手掌看,却猛地一抖。
满手的鲜血,即使在夜色下也一样触目惊心!
“那日,我也是这样流血的呢!”
身后的那个声音又来了,离她越来越近,好似就在耳畔边作声响!容贵嫔不敢回头,可她摔倒了站不起来也不敢上前,只一味的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挥散一般,可那是徒劳的。
“容贵嫔啊,你还我命……”
容贵嫔顿时僵住,她直直望着前方,而前方正好一个白色影子正朝她一步步前来,一步步的靠近几乎让她的神经紧绷到绝望!再加上喝了酒,本就不清醒的她被吓得直哭直发抖。
“对不起!我不该的,我不该害你的……”
“对不起,我不该下毒……”
她忽然崩溃的大叫着哭了起来,蹲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将自己圈在怀里。随着她的那些道歉认错的话一出来,整个庭院都安静了,再没有人说话了。
容贵嫔害怕的慢慢抬起头,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站在她面前的最近的,竟然是——皇上!
“皇上……”
连城黑沉着脸,冷冷看她:“既然容贵嫔已经承认了罪行,那就押到天牢好好关着吧!”
容贵嫔还在迷糊之间,直到看见了连城身后的顾清,她全部都明白了!
是她,一定是她设下的局,是她将皇上引过来的!是她将自己宫殿里的人都遣散了的!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臣妾并非有意的……”
饶是酒意再深,在此刻都清醒了。她的后半辈子,怎么能在天牢里度过呢?她的荣华富贵?她的贵妃皇后位?她还没有好好享受呢?为什么?
“方才你所言,朕是听的一清二楚,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宫里都传言说,是婉贵妃害死了顾皇后,想必那些谣言,也都是你传出去的吧?”
像是被说中了心思,容贵嫔大惊:“皇上,臣妾没有……臣妾从未说过婉贵妃分毫言语。”
顾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静静看着地上的人一味苦苦求饶。
连城最讨厌这种把戏,当下理也没理容贵嫔,抬腿从她身边绕过去了。
求饶的绳索跑了,容贵嫔顿时发疯起来,扑倒顾清面前想要有进一步的举动,她必须要宣泄自己的情绪!
而顾清却动也没动过,只是斜眼看着她说了一句话:“你的那些丑事,不用逼我告诉皇上!”
容贵嫔呆了,慢慢瘫软下来,她明白,她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夜色很深,就连顾清都分辨不出自己的神色,她到底是生气还是怨恨?现在已经分不清了,至少,能还顾宁一个真相,还她一个清白即可!
“既然谋害顾皇后为真,还不快把她押下去?”顾清忽地沉声喝道。
小酥很少见到这样的顾清,很少见到她用那种语气。
容华殿的一切早是她安排好了的,就连容贵嫔跟李杏儿一同用膳的酒水,都是她吩咐好的。
为的就是这一刻,就是这真相大白的一刻!
连城在殿内等她,在顾清告诉他今晚有好戏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个曾经闷声不吭的女子,是终究憋不住了。
或许顾宁的死去给了她打击,可如今的她,终归是好的,终归是符合后宫生存的!
顾清朝她走来,披着夜色,脸上有着清冷的笑。
“皇上,谋害顾皇后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她轻轻道,那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可那温柔,却是把利剑,是毒药。
连城道:“朕知道了。”
容贵嫔谋害顾皇后的消息在第二日即传遍了整个皇宫,想必李申也定得到了消息。
朝堂上众人都将眼镜盯着顾清,都道她是前朝之人,都道她是余孽。可却没想到,恰恰是那些口口声声最正直的人,才是凶手。
李申在当天中午就来到宫里请罪,听说是光着膀子来的,背上还有十几条很明显的鞭痕。
他道:“微臣管教女无方,导致顾皇后惨死!微臣……微臣只好前来请罪,望皇上责罚!”
连城听了之后沉思许久,也只摆摆手作罢。
容贵嫔被关进了天牢,却没有立即下令处死,而是判了缓刑。
顾清想,天牢里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那么,容贵嫔以后的日子倒是有的受了。
正想着,却被通报,说是李杏儿来了。
她现在还没有赐号,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秀女。
小酥将她引进来后,还未走进,就看见她双膝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那红肿诱人的眼睛好似哭过了般,带着哭腔说道:“民女参见婉贵妃。清晨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容贵嫔是民女的姐姐,她犯了错民女也感到很羞愧,但是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给狱中的容贵嫔待遇好一点,让她好好走完最后一程好吗?”
顾清的眸子里都浸着笑,昨儿个晚上还真要谢了她,不然哪有机会让容贵嫔喝酒呢?不过……今日李杏儿这举动着实没有必要,顾清是看的清清楚楚,只要在后宫里,什么样的姐妹都是假的。
那李杏儿那话,是明里说着要将容贵嫔处死啊。即便顾清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听了这话,也得这么照做了。
果然,老的还不一定比得上嫩的。
“小酥,赐座,你起来说话。”
李杏儿偷摸着抹了把泪,才道:“是,谢贵妃娘娘。”
顾清一向不喜与人交谈,面对梨花带雨的李杏儿更是找不到话题,先是让小酥赏了茶水,又让小酥拿来坚果子食用,直直是叫李杏儿闭了嘴。
跟她呆着也难免无趣,李杏儿将此行的目的达成了也就离开了。
小酥还道:“那位小主,还倒是会为容贵嫔着想。”
顾清听后只笑了笑不语。
·
居住在浣衣房里的流苏和卫采终于被放出来了,连城按照顾清的意思,将他们发配去了静安寺。
此消息一出,惹来众位朝臣的不喜,一面责怪连城乱政,一面又辱骂顾清祸国。
顾清望着铜镜里脸上的抓痕,不免的笑了笑:“有本宫这样毁了容的祸国美人吗?”
“娘娘只当是她们胡说吧,不用放在心上。”
她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那些世俗外的谣言跟她并无什么干系。
“哦对了,你去叫人给皇上说一声,本宫想看麒儿。”
一直以来,都是通过麒儿用过穿过的物件来联系,坚持了那么久,她还是忍受不了,想要抱一抱麒儿,哄一哄麒儿。
小酥刚要答应下来,顾清又道:“算了,本宫自己去。”
容贵嫔进了天牢,那些个秀女们还未曾有封号,如今宫里就她一人最大了,哪怕是吹过凤凰宫的风,恐怕都要听她的话。
一路走到御书房,宫女和太监们的行礼叩首,从前觉得她们客气了,如今却觉得是理所应当,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哎哟,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怎么来了御书房呢?要是有什么事情派人吩咐一声就是了。”守在御书房外的赵公公立马上前来殷勤道,这般的热情肯定不对。
顾清开门见山:“本宫有要事跟皇上商议。”
赵公公看了眼门:“这个……皇上现在也在商议要事呢,要不贵妃回去等等?或是晚些时候再来?”
里面有猫腻?
“不了,既然皇上正忙着,那本宫就在外面等他。一刻也等,两刻也等,三刻四刻五六刻,本宫都甘心等。”
赵公公还想说什么,可顾清却把话给说死了,他见着没法子,便在门外吆喝了一声:“皇上,婉贵妃来了。”
从门内传来连城的声音:“让她进来。”
赵公公这才笑着给顾清做了个请的手势:“婉贵妃,请吧。”
顾清礼貌性笑了笑:“谢过赵公公了。”
赵公公摸了摸鼻子,这道谢听起来怎么没好意呢?
还以为他在跟谁商议什么事情,顾清一进到御书房环顾了一圈微微意外,先是对着连城行了礼,让人赐了座,才问道:“臣妾不知他在这里,若是皇上有什么要事,要不臣妾就先退下?”
是慕容,是他从静安寺出来了。
连城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坐下。”
“是。”
她虽说着慕容的话,却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慕容恭敬道:“草民,参加贵妃娘娘。”
草民?多轻贱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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