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阳大狱这一边,王贲把剩下的几个守卫收拾了之后就连忙赶回咸阳,王贲前脚刚走,赵高就带着行刑队伍来到云阳大狱,准备押着郑国去斩首示众,谁料,刚一到云阳大狱,赵高就惊住了,看着这满地的伤兵残兵,立马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王翦将军将郑国劫走了!”地上的守卫忍着疼说道。
“什么?你说王翦劫狱?”赵高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大人,小人不敢说谎,连同王将军一起的还有王贲将军,还有一个叫什么梓笙的···”守卫继续说道。
赵高听完简直是喜忧参半,忧的是郑国被劫该如何向嬴政交代,喜得却是那秦梓笙竟然在这插一脚,何不就顺水推舟,一石二鸟。赵高暗自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道:“所说当真?”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守卫的话刚说完,赵高便起身说道:“走,回咸阳!向陛下复命!”说完便火速赶回咸阳宫。
一进永安宫,赵高就慌慌忙忙的喊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赵高,何事如此惊慌?说!”嬴政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自从昨晚的逐客令一下,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
“郑国被王翦将军和秦姑娘劫走了!”赵高故作焦急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嬴政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也不能相信赵高刚才所说的话。
“陛下,今晨赵高带着行刑的队伍去云阳大狱时,就见所有守卫伤的伤残的残,那守卫说是王翦将郑国劫走,身边随行的还有一个叫梓笙的,小人猜想可能是秦姑娘···”赵高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岂有此理,竟有此等事!!!”嬴政听完将手中的竹简啪嚓一下重重甩了出去,双眼红的吓人。
赵高此时不抬头也能想象得到嬴政当时的表情有多吓人,便连忙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赵高,去清扬宫!”嬴政一声怒吼,大步流星的就跨了出去。
赵高低着头,狡黠的笑了笑,一边应着“诺!”一边小跑似的跟在嬴政身后去了清扬宫。
嬴政怒火中烧,一进清扬宫,一声:“秦梓笙!”犹如一声炸雷裂开在清扬宫内,宫内众人见嬴政这幅架势吓得一个都不敢吭声,整整齐齐的在地上跪成了两排。
见没人答话,嬴政怒气更胜,满屋子开始找梓笙,问道:“问你们话没听到么?秦梓笙呢?”
“回···回···陛下,秦姑娘,秦姑娘昨晚就出去了,说是···说是去永安宫了···”跪在地上的侍者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
“混账!若是去了永安宫,寡人怎么没见!说!去哪了?”嬴政继续问道。
“陛下,小人真的不···不···不知,秦姑娘只说是去永安宫。”这一下,那侍者的脑袋就差埋地里了。
“陛下,息怒啊,看这侍者是当真不知,如此看来,秦姑娘应该尚在宫外,陛下还请息怒啊!”一旁的赵高连忙说道。
嬴政满屋子都没找到梓笙,又听赵高这么说,便立即说道:“你们听着,秦梓笙一回来,立即向寡人禀报!赵高,回永安宫!”说完,袖袍狠狠一甩便走了,只留下身后那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者们,哆哆嗦嗦的应着“···诺···”。
回永安宫的路上,嬴政吩咐赵高道:“赵高,即刻出宫,哪怕是翻遍这咸阳城,也要将秦梓笙给寡人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你就提着脑袋来见寡人!”
“诺,赵高这就去,定把秦姑娘带回来!”说完,赵高就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咸阳宫开始寻找梓笙。
嬴政刚一到永安宫门口,就见蒙恬直直的跪在宫门口,一见是嬴政来,蒙恬当即叩首大喊一声:“陛下!”
嬴政没好气的说道:“蒙恬,你给寡人起来,这是做什么?”
“陛下,陛下今日若是不撤回那逐客令,蒙恬就在这长跪不起!”蒙恬低着脑袋说道,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嬴政一听,这蒙恬是为那逐客令而来,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慢慢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跪着吧!”说完,绕过蒙恬就往永安宫内走。
蒙恬见状,忙起身跟着嬴政进了永安宫,一进来就听“咣”一声,又是直直跪下,拱手说道:“陛下,自逐客令一下,咸阳城内一夜凋敝,六国人士尽数驱逐城外,宫外百姓的活计关了大半,这宫内的大大小小事物都乱了套啊!陛下,不能只因为郑国一人就牵连了这上上下下几百人啊!陛下!”
嬴政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被蒙恬这么一说,明摆着是在指责自己为政不善,于是嚯的起身说道:“蒙恬,你可知那郑国修建水渠,损我民力,耗我钱财,为韩做间,使秦再无征伐之力,你说此等人该留不该留?!而今一个郑国尚且知,那隐藏在我大秦深处千百个郑国又何处可知?!今日寡人之逐客令意在还老秦人一个纯粹的秦国,我秦国始终都是老秦人的,外族之心,你我难道还不知么?若真是如此,这秦国岂不要断送在寡人手里,蒙恬!到时你叫寡人该如何向我秦国百姓交代,又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蒙恬被嬴政这番话说的有些动容,可又转念想到今日如此凋敝的咸阳,还有早已经乱了套的国内政事,蒙恬抽了抽鼻子说道:“陛下,蒙恬本是武将,为政之事实难决断,可是蒙恬知道,眼下的咸阳了无生机,朝堂之上一切事物已经没了章法,就连廷尉大人都在驱逐之列,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寡人心意已定,此事再无需多言!”嬴政又坐了回去,淡淡说道。
“陛下,陛下若执意如此,那蒙氏一族岂不是也要离开这秦国?”蒙恬见状,起身说道。
“你再说一遍?”听到蒙恬这么说,嬴政抬眼说道。
蒙恬鼻头一酸,声音有些哽咽,拱手说道:“陛下,蒙恬之祖父蒙骜乃是齐人也,却有大功于秦,今之逐客令,不仅令六国士子心寒,也令我等心寒啊,齐人蒙恬这就回府,即刻离开秦国!”
看着大步走出永安宫的蒙恬,嬴政心下终于有了一丝慌乱,朝内李斯已走,军中若是又少了蒙恬,秦国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嬴政脚下一软,瘫坐在案几前,头痛得厉害,心中也开始犹豫,这逐客令到底是对还是错!
出了咸阳宫的蒙恬立马带上了一支几十人的小队,往咸阳城外追去。
蒙恬刚才那一番话不过也是气话,秦国于蒙氏有恩,陛下又待自己如亲生兄弟,这生死关头,自己怎么可能丢下秦国一走了之。蒙恬心里也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要追回李斯,或许只有李斯才能让陛下回心转意,想到此,蒙恬使劲拍了拍马屁股往城外奔去。
且说王翦和梓笙这一边,见廷尉府无人,便马上追出城去,正当行至咸阳城门口,二人就见押送六国士子的秦兵回来,王翦立即下马向那领队出示了令牌,那领队见是王翦,恭恭敬敬行了礼。
王翦问道:“快说,你们将那六国士子押往何处?”
那领队说道:“陛下并无指示押往何处,只说让我等将那六国之人逐出城外,我等就沿着渭水将他们放逐了。”
王翦一听连忙问道:“如今走到何处了?”
“怕是已经有几百里地了。”领队之人说道。
王翦听罢,连忙上马,和梓笙说道:“我们快走,应该还追得上。”说着扬起马鞭就奔了出去。
“嗯!”梓笙点点头,也挥了马鞭紧随其后。
此时已走了一夜的李斯望着眼前这茫茫渭水,不禁悲从中来,江边的风吹得李斯的衣袍猎猎作响,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束发如今却凌乱的披于肩头,那一双鹰一般犀利的双眸如今却布满风霜,李斯没想到一夜的时间自己竟会沦落至此。君王无情,这一点早在李斯踏上仕途之日起就铭记的,可是对李斯来说,嬴政绝不是一般的君王。
自那一日,自己不惜性命去觐见嬴政之时,那年轻君王的眼眸里射出的点点精光便让自己不寒而栗,可是李斯却是高兴地,却是兴奋的,作为一个天生的政客,那一刻李斯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将追随这位大秦君王,自己所有的政治抱负都将在挥洒在秦国这片土地上,可如今呢?李斯苦涩的笑了···
江边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李斯脸上,李斯回头看着身后那群同样被逐出秦国的六国士子,望着那早已看不见的咸阳城,李斯的心底百千波澜,难道自己的仕途就这样结束了么?当今天下,又有哪一国能让自己的抱负施展的淋漓尽致?若是没有,那还不如让自己这身一统天下的抱负永沉在这滔滔渭水之下。
想到这的李斯一点一点的走向那江水,十月的渭水,应该很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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