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说你把从不离身的玉佩弄丢了?”她问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拓跋弘怔了一下,对她点头,诧异地问她:“筱筱,你是听谁说的?”
苏筱筱将掌心里一直紧握着的玉佩呈到他眼前,问他:“这块玉佩可是皇上急着要寻找的那一块?”
拓跋弘惊喜不已,从她的掌心拿回玉佩,仔细看了几眼,笑着问她:“筱筱,它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果真是皇上的!”这几个字,她咬得极其地重,好似跟它们有仇。
“对,是朕的。筱筱,谢谢你,你帮朕解决了一件烦心事……”他心喜地说着,然后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
苏筱筱如同木偶任由他抱着,一点反应或是回应都没有,她的双手没有抱住他,而是僵硬地伸在半空中。
玉佩的失而复得,令他激动兴奋不已,所以他没有觉察出她的不对劲。
苏筱筱冷声问他:“皇上,除了狩猎那一次,你是不是又去了一趟渔村?”
他缩回双手,疑惑地看着她,问:“筱筱,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皇上只需要回答我‘去过’或者‘没去过’就好。”她冷漠地对他说。
拓跋弘道:“朕去过。朕知道你在那里,所以是去找你的……”
他还未说完,她忽然垂泪道:“原来真是皇上干的……”话还未说完,她便哽咽不成声,以袖擦着泪水,转身跑出御书房。
拓跋弘欲追出去,被昌祥拦住,“皇上,丞相等人等候召见!”
他心烦意乱地拂了一下衣袖,在龙椅上坐下,对昌祥道:“喧他们进来。”
她一回到鸿宸宫,就把自己关在房内,蜷缩着身子窝在窗下,心里挣扎又痛苦,她不知该怎么办?
她此举,急坏了宫人。他们拍门唤她,她理都不理,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我要杀了皇上为村民们报仇吗?我爱他,我下不了手,我舍不得。”
“可是,他的手里沾满了村民们的血,他们对我有恩,这份恩情不能不还,这个仇不能不报。”
“一方是我深爱的男人,另一方是我的恩人,我该如何抉择?老天爷,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为什么要我做这么艰难的选择?”
“我和他历尽艰难险阻才刚在一起,还来不及好好相守,老天爷,您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求您放过我,不要逼我……”
“啊……”
她双手捂着头,发疯似的大喊大叫着。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亲手杀了所爱的人为恩人报仇!
她不敢再往下想,再挣扎下去,她整个人就要崩溃了。她不住地甩着头,想要把一切的烦心事都驱除出去,她想要变回曾经快乐、无忧无虑的自己,但已经不可能了。
“没事的,苏筱筱,没事的,你还有一段时间考虑这件事,不急于做出决定。在决定之前,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珍惜这段时间与他相爱,努力给彼此留下最美的回忆。”她自我安慰道,然后努力地扬起嘴角灿烂地笑着。
整理好情绪,她微笑着打开房门。他们迎上来,关心地询问她:“小姐,你没事吧?你刚才回来时好像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担……”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她微笑着,轻描淡写地对他们说,然后她看着宫灵,吩咐她:“你去把御膳房的厨子传来。”
“小姐,你是不是饿了?不用传什么厨子,奴婢这就去给你做……”宫灵问她。
苏筱筱道:“我要学做菜。待会,皇上就要回来了,我想亲自给他做几道菜。”
“小姐,你是金贵之躯,这下厨的粗活交给奴婢就好……”宫灵笑着对她说。
苏筱筱微微不悦起来,“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不去的话,我派别人去……”
宫灵忙道:“奴婢这就去,小姐稍等。”回复她一声后,宫灵疾步朝外走去。
“小姐,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好反常啊,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你。以往,你都是只负责吃的,今日怎么会想着要下厨……”黄鹂问出了大家憋在心里不敢问的疑惑。
苏筱筱扫了他们一眼,笑道:“我老妈……就是我娘曾说过,要想抓牢男人,就得先抓牢他的胃。所以,为了皇上能宠我更久一点,我想学做菜把他的胃先抓牢喽!”
“就算小姐什么也不做,皇上也会只宠小姐你的。小姐根本就不必担心会失宠。”环翠笑着道。
苏筱筱笑着数落他们:“你们真是目光短浅。皇上现在宠我,并不代表将来还会宠我。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又年轻又漂亮的美人。向来帝王都是薄情而多情的,喜新厌旧那是常事。如果我没有一样独一无二的东西能让皇上记一辈子的话,等我色衰时,皇上便会忘了我。我可不想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貌似小姐说得很有理。”黄鹂等人赞同地道。
“好了,你们快去准备食材。”她吩咐他们。
他们散去后,她一直隐忍着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出来,但她依旧努力地笑着。
晚膳时,拓跋弘才急急匆匆回到鸿宸宫。他和丞相等大臣在御书房中商讨了一下午的政事,这会儿才刚结束。一想到她梨花带雨离开御书房时的模样,他就心疼不已,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便疾步朝她这赶来。
一踏入殿内,就看到她在膳桌边忙碌的身影。她虽然脚忙手乱,但看在他眼里,却是那样的可爱动人。
他用眼神示意宫人不要行礼出声,又命令昌祥不得通报,他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凝视了她好久。她忙活得很专注,完全没注意到他站在她身后,也没察觉到宫人们的异常。
“这些都是皇上最爱吃的菜,虽然卖相实在是惨不忍睹,但应该味道还不错吧,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喜欢?”她一边看着桌上的菜,一边用手拿起一小块放入嘴中品尝,心里紧张又期待。
拓跋弘伸着脖子越过她的肩头瞅了一眼桌上的菜,顿时令他忍俊不禁。那些菜的卖相不是一般的惨不忍睹,一道道都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它们的原材料是什么。
他忍着偷笑了一下,然后露出最迷人的微笑,对她道:“不管你给朕做了什么,朕都会喜欢的。”
听到他的声音,她转身回头看着他,对他灿烂地笑着,迎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至膳桌边,指着桌上的菜对他道:“皇上,这些都是筱筱亲手为你做的,虽然看起来不如御膳房做的精致,但筱筱敢向你保证,它们的味道绝对不输御膳房的。皇上,你快坐下,尝一尝,看筱筱的手艺怎样?”
他坐下,她忙着给他夹菜,并笑眯眯地将菜送至他嘴边,他面部扭曲地盯着银筷上那黑乎乎的东西,问她:“筱筱,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能不能吃,皇上要亲口尝了才知道。啊,乖了,快张开嘴巴,给个面子,吃掉它了。”她一边卖着关子,一边以哄孩子的方式哄他把菜吃下。
他不忍拒绝她,一口吞下银筷上的菜,起初,表情苦涩,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后来,他慢慢地展开笑容,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道:“好吃,真好吃。果真是天下第一美味啊!”
“皇上要不要这么夸张?筱筱做的菜好吃应该不假,至于天下第一美味,筱筱可不敢当。我来尝尝,看看到底有没有皇上说的那么好?”她一边对他说,一边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谦虚之意。
刚嚼了几下,齁得她赶紧吐了出来,接过宫灵递来的水漱了好几下,方才好受点,不满意地道:“咸死了,真是难以下咽。难道我刚才把盐当成某种香料全放进去了?失败,真失败!”
见拓跋弘继续香喷喷地吃着,苏筱筱奇怪地看着他,问:“皇上,你不觉得咸吗?”
他对她笑着微摇头,“不会啊,朕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下美味!”
“我知道皇上是为了安慰筱筱才这样说的,没关系的,筱筱又不是受不起打击的人,皇上尽管发表看法就是,筱筱承受得住。”她感动地看着他,等待他将她所做的菜贬得一文不值,等待他撂下银筷重新吩咐御膳房做来。
她所预想到的这两个情景都没有发生,他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而且很快便见了底。反倒是她,撂下银筷,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了一桌来。
他的举动,不止苏筱筱震惊,宫灵等人也震惊不已。她做的那些菜,喂狗,狗都不吃,他居然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除了爱情很伟大这个原由外,他们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他平日里所吃的东西每一样都极其讲究,有款式,有花样,精致又格调,色香味俱全,他今日是如何把这些“跟车祸现场似的”饭菜吃下去的,恐怕无人能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待夜深人静时,苏筱筱才开口问他:“皇上,筱筱做的那些菜是真的好吃吗?你不要再骗我,我自己尝过的,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难吃的东西了。”
“当然难吃了,朕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实话实说道。
苏筱筱道:“我就知道刚才皇上是为了给我面子,哄我开心,才虐待着自己的肚子把筱筱做的菜全都吃掉。都是筱筱不好,除了这张嘴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连下厨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她自责而难过起来。
他抱住她,笑着道:“尽管很难吃,但朕却想吃一辈子,怎么吃都不腻。”
她噙着泪花怔怔地看着他,“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他对她点头,“君无戏言!”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动道:“皇上对筱筱这么好,筱筱该怎么办?”轻轻地叹息声从她唇边滑落,她又为报仇之事烦心起来。他对她越好,只会让她越难以下手。
“小傻瓜,什么怎么办?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地待在朕的身边就好了。不要再像今日在御书房中那样,你把朕吓坏了,害得朕都没有心思召见丞相他们。朕满脑子都挂着你,一结束商讨,朕就飞奔到你身边来,朕已经一刻也离不开你了,朕最害怕的就是你不开心……”拓跋弘道,句句发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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