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奴看不出你这冒失的行为与老奴的前途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为了脱罪才糊弄老奴的吧？”张嬷嬷审视着她，不解地问。

　　苏筱筱小声地问她：“嬷嬷，你会接生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张嬷嬷很诧异地问她。

　　苏筱筱道：“你只要老实地告诉我，你会还是不会？”

　　张嬷嬷自豪地道：“皇上和六王爷都是老奴接生的，这宫里头，就没有比老奴更会接生的人，你不信的话，你大可去打听打听……”

　　“那就好！请嬷嬷跟我走一趟！”苏筱筱拉着她就走。

　　张嬷嬷拦住她，疑惑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带老奴去哪里？这接生和老奴的前途有什么关系？”

　　苏筱筱凑在她耳旁轻声道：“文妃娘娘马上就要临盆了，请嬷嬷随我去文蕙宫给她接生。嬷嬷你想，文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的妃子，倘若你顺利地帮她接生诞下龙嗣，你可就是皇家的功臣，到时候，皇上和娘娘都会重重地赏赐你的。这难道还不关乎你的前途吗？”

　　“慢着！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你是如何知道文妃娘娘今夜临盆之事？还有，文妃娘娘早就挑选好接生婆了，根本用不着老奴，锦瑟，你不会是在耍老奴吧？”张嬷嬷问她。

　　苏筱筱道：“嬷嬷，你快随我去文蕙宫吧，你的那些疑惑，等文妃娘娘顺利生下孩子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倘若我有半点欺骗你，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行。求你，快跟我走一趟！”

　　张嬷嬷见她不像是在撒谎，便选择相信她一次，撂下正训练着的百名秀女，随苏筱筱朝文蕙宫匆匆而去。

　　她一走，秀女们如同大赦，纷纷停下歇着。

　　周若华在皇甫仙身旁坐下，看着苏筱筱和张嬷嬷消失的方向，对皇甫仙说：“你的婢女真是能耐，扰了我们的训练，张嬷嬷不说她，反而训我们。现在呢，张嬷嬷服服帖帖地跟她走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拜她所赐，我们大家都可以歇着了。皇甫姑娘，锦瑟拉着张嬷嬷去做什么事你应该最清楚哦，你快跟我们说说，她们这是要去哪里？”

　　皇甫仙道：“我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过。”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她的主子，她在做什么事之前是要跟你请示的。你知道，不想告诉我们呢，还是锦瑟做任何事都从来不跟你请示，不把你放在眼里？”周若华咄咄逼人。

　　其他秀女看着皇甫仙，等待她的回答。

　　她们异样的目光，令她很是不舒服，想躲又躲不掉。

　　“我真的不知道，各位好奇的话，不妨等张嬷嬷回来问她便是。”皇甫仙迎着她们的目光看着她们，微笑着回道。

　　周若华不肯罢休地道：“难道你就不好奇锦瑟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吗？有这样一个有主见有美貌的婢女你这个做主子的应该很难做吧？我听我的婢女阿奴说，这几日，她总是撞见锦瑟出入鸿宸宫，看着锦瑟好像和鸿宸宫的宫人关系还不错。这件事，锦瑟应该没跟你说吧？”

　　皇甫仙很惊讶，但她的神情很快便恢复自然，淡淡笑着回答周若华：“这件事，我知道。是我准许她与鸿宸宫的宫人来往的。”

　　“皇甫姑娘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懂得利用婢女攀上鸿宸宫这个靠山。这一点，我还得向你多学习学习。这百名秀女中，最先成气候的当属你皇甫仙，倘若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我一下噢，你我好歹姐妹一场，是吧？”周若华对她套起了近乎。

　　皇甫仙淡淡笑着，算是应了她，心里却想着苏筱筱出入鸿宸宫一事。

　　文妃临盆，后宫表面无任何异象，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实则各宫蠢蠢欲动，都盯着文蕙宫，唯恐错过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苏筱筱拽着张嬷嬷进入文蕙宫，将她拉至文妃的床前，临盆时辰刚刚好，分毫不差。

　　“小安子都跟我说了，没想到，最终来救我的是你。”文妃双手紧抓着床单，满头大汗，面部扭曲，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看到苏筱筱，她疼痛中满含着感激。

　　苏筱筱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娘娘，别说这么多，你放心配合张嬷嬷，她很有经验，皇上和六王爷都是她接生的。她一定会帮你顺利接生的。”

　　“本宫相信你。”文妃虚弱地对她笑了笑。

　　苏筱筱也回予她一抹笑容，然后对张嬷嬷道：“嬷嬷，文妃娘娘就交给你了。”

　　张嬷嬷对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吩咐宫女准备好接生所用的东西。

　　苏筱筱和小安子在外殿候着，心情无比地紧张，在没听到孩子啼哭之前，他们的心都得高悬着。

　　“那些被皇后娘娘收买的产婆呢？你是如何处置她们的？”苏筱筱来回踱步，询问默立在门边的小安子。

　　小安子道：“都按照你的吩咐绑了，等娘娘诞下龙嗣后，交由娘娘发落。”

　　“通知皇上了吗？文妃娘娘临盆，最需要他在旁边陪着，他此时此刻应该在这里。”苏筱筱又问他。

　　小安子对她点头，“红绸已经去通知皇上了，现在应该在来文蕙宫的路上。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一听到孩子的哭声，我就立即离开这里，不会与皇上碰面的。”苏筱筱回他。

　　小安子道：“这宫里头，像你这么重情义的人实在是少见。今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娘娘恐怕在劫难逃。我想，经历这件事后，娘娘对你的态度肯定会改观的。”

　　“我帮她，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我只是觉得，她和皇后的争斗，只是她们两人的事，孩子是无辜的，不该受到牵连。换句话说，我想替皇上保住这个孩子。”苏筱筱如实道。

　　小安子怪异地看着她，“你既然这么爱他，为何不与他相认？为何要想尽办法地躲着他？我相信，你乔装成这样不是为了躲避太后的追杀，而是不想被他认出来，对吗？”

　　苏筱筱道：“我有我的苦衷，你不必探究。”

　　小安子正要开口，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阻止了他，到嘴的话只好再原封不动地咽回去。他和苏筱筱激动地跑进内殿，奔至文妃的床边。

　　张嬷嬷抱着用襁褓裹着的粉雕玉琢的婴儿兴奋地叫道：“娘娘，生了！生了！这孩子真漂亮，脸蛋像娘娘，眼睛像皇上，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此话一出，文妃脸上的欣喜立即转变为失落，“本宫……生的是公主？”

　　张嬷嬷把孩子轻放在她的怀中，回复她：“娘娘，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你看，她的眼睛好亮，她的嘴巴好小，还有美人尖呢，将来一定会像娘娘一样是个绝色美人……”

　　发觉文妃的脸色不对劲，张嬷嬷只得打住，没再往下说，退离床边两步，低头候着。

　　苏筱筱看了那孩子一眼，小模样很招人喜欢，然后看着文妃，安慰她道：“娘娘，生个公主也没什么不好。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必定会深得皇上喜爱。都说女儿最贴心，公主长大后，必定会好好孝敬你的。你看她这小模样，没有人不喜欢她，她肯定会成为娘娘的福星的……”

　　文妃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目光柔和了不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脸蛋，说：“你说的，本宫都明白。这都是本宫的命，本宫除了接受她也无可奈何。十月怀胎，每天都在惊险中度过，好不容易才生下她，本宫会好好疼她的。只是，不知皇上能否接受她？这才是本宫所担心的。”

　　苏筱筱正要回复她，外殿突然响起昌祥的声音：“皇上驾到！”

　　殿中的人纷纷下跪恭迎他，苏筱筱也不例外。

　　拓跋弘疾步走进来，对跪了一地的宫人视而不见。文妃欲起身给他行礼，被他搀扶住，“爱妃，你身子多有不便，这些礼数就免了。快躺下，你现在可是皇家的功臣，朕不能让你累着。”

　　“谢皇上！”文妃恭敬地回他，然后倚靠着枕头对他温柔地微笑着。

　　拓跋弘坐在床边，抱起孩子，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问她：“爱妃，你给朕生了皇子还是皇女？”

　　文妃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问他：“皇上，你希望臣妾给你生皇子还是皇女？”

　　拓跋弘逗弄着臂弯里的孩子，脸上布满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朕都喜欢。”

　　“皇上，对不起，臣妾没能给你诞下龙子，臣妾最该万死，请皇上责罚。”文妃惭愧地道。

　　拓跋弘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怀中的孩子上，他摇晃臂弯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唯恐惊吓到孩子。襁褓中的孩子纯真地对他笑着，他喜不自胜地道：“她在对朕笑，她认得朕，她知道朕是她的父皇。朕有孩子了，朕当爹了。”

　　“爱妃，谢谢你，她是你给朕最好的礼物！你辛苦了，朕不会亏待你们母女的。”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握着她的手，感激地对她说。

　　文妃听到这番话，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眼眶中，喜悦的泪水在打转。

　　“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好好地陪陪文妃和朕的女儿，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拓跋弘将文妃母女俩拥抱在怀中，一门心思都放在她们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跪在宫人中的苏筱筱。

　　“是，皇上！”苏筱筱随宫人一起回复他，然后混在宫人中退出内殿。

　　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苏筱筱的心情凌乱不已。她既为文妃开心，又有些莫名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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